他们……云上五骁,本质上都是执拗的人。
其实……他需要的,可能一直都不是白珩,而是白珩给予他那份最初的认可。
初到仙舟,世人都说短生种无法问鼎仙舟至高。
没人信他,除了师傅以外,也没人助他。
但在那接见时遇上彼时身为青丘飞行士的白珩,却给了他半生里唯一的光。
得到了刃的点头,徐小阳衷心的笑了,似乎是松了口气道
“那就好,我就怕我有意,而君无心啊……”
“但我知道这不可能,能有如今这般光景作为抵达彼岸前的幻梦便已知足,又怎能……”
“应星!”
徐小阳这次直接打断了刃的低语。
“你在逃什么!”
刃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般语气。
也是第一次听他喊出这个名字。
认真和愤怒……
他不能理解他在为了什么而生气。
“我还看的到你的人性,没被长生所支配,没被愧疚所冲垮,所以我还不会拿你当成孽物!而是一个人!”
“我不会劝诫人,但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白姐是很生气,但她没有怪过你。将军尽管知道你已经永生不死化为孽物,但实际上也一直期待着能与你再见!”
“罗浮还有需要你的人。”
“你只要告诉我,你想或不想!”
蓝天下,尽管背对着光,但那漆黑的瞳孔中,却有着比阳光更明亮的东西。
你若是残烛,我便为你续火!
“我不管什么诅咒还是预言,只要你想,哪怕仙舟联盟的十恶戒律,哪怕来了什唠子星神,谁敢拦着,我就敢对着干!”
“我只知道有人在这里等着你,我的恩人需要你,所以我要尽力把你拉回来,现在我需要你的答案!”
“已经这么久了,心债与自罚已经让你的灵魂开始逐渐失控了……放下吧,这里可以是你的归宿……”
“我已经……不想让将军再看到故友陨落了。”
曾经,阿哈问过他。
当你拥有了真正无敌的力量,你会想做什么?什么才会让你感到快乐?
是为所欲为?还是心想事成?
但这很无聊啊……
“强者掀起的风暴是弱者难以抵御灾难,两者之间的差距宛若鸿沟”
“我们不能作为墙壁去为弱者遮风挡雨,因为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成为新的风暴,但这却是不可避免的步骤。”
“正因为曾是弱者,所以我要做的,能做的虽然渺小,却也当有所作为。我要做的,也不过是让众生学会自强,加强团结。让这世道能少点恶心事。”
“我始终坚信着团体的力量高于个人,纵使个体的力量足以改天换日。”
“风暴中,唯坚守者屹立不倒。”
生离死别的事,他也经历过。
战场厮杀的事,有生有死很正常。
他还记得接到情报的那一天,他前途无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未来一片坦途,入伍五年,以战功荣升骁卫,根正苗红,代代从军。
被私下里誉为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将军的人,平日里人品也不错。
但在看到因腹背遭遇偷袭,五百名医疗人员被俘后,他还是不顾命令的一人一剑杀向敌人营帐。
是啊,这种行为和云上五骁的做法有什么区别吗?
从结果看,他没带来损失,但凡是以极小的代价提前结束了战争,有功。
从出发点看,他不过也是为了满足内心罢了。
但就因为在他弱小时,在他冲出步离营帐后,面对事后同伴的羁押时,有人会为他清出一条大路。
那天下着雨,血腥与泥土的味道很重,但他还记得押解他的云骑还特意为他遮风挡雨。
在他因违背军令,被判以极刑前,若无两位将军力保,他早就作为“苍泅”被关押幽囚,因龙师们的暗中控诉而身败名裂。
他还记得,自己在刚穿越时,他开开心心来,但一看向那陌生的街道与高高的云海,陌生的面孔,随之而来的就是恐惧。
恐惧于自己的特殊性。恐惧于他人的视线。
他就是一本子画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哦,也不普通,因为他XP是阿哈。
但也没人教过他怎么使用突如其来的能力,和小说又不一样,哪里会用什么力量?也没人教他怎么使用这里的器械,好好的一个家,他连什么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的他就像一只不小心混进狼群的绵羊。
搞事情是为了让周围人逐步接受自己的改变,为了逐渐变成以前印象中的自己。
包括他参军云骑,可能也是为了远离这个生活的地方,去长舒口气。
但……两百年啊……
十八岁是稚童到青年,那时雄心壮志,就如初升的太阳。
十八到三十岁是从青年到成熟,会逐渐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学会低头弯腰。
那两百岁呢?
人不可能永远保持一致,漫长的人生会让时间冲淡一切,他早就不是最初的他。
他也会变啊……
没有能够永恒不灭的激情。
但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刚穿越时,那个因为恐惧,努力扮演众人眼中那个“苍泅”的扮演者了。
他是徐小阳,他在被处以极刑的那天,就已经取回了自己的名字。
更名改姓,原本是割舍过去,没想到竟是重回自我。
将军的力保,虽然只是惜才,但于他而言,却无非是重获新生,彻底自由。
……
那么是应星,还是刃。
我被将军救赎了,而他在乎你。
那么接下来,这最后的选择……
就看你自己了。
将军,现在,该我来帮您了。
吾之坚守,唯罗浮万安,亲友无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