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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办法合理化“自私”以前,她多少有些讨好人格。让人不开心,让人吃亏,没有达到要求仿佛都是罪过。这使社交变得有如洪水猛兽,稍不留神就会吞噬她的美好品格,吐出一具名为自私的骨。
但是在承认了自己的自私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不需要再恐惧朋友。不需要因为担心别人提出为难的请求而选择自我隔离。z说欣赏她的道德感,她很惊讶,她认为自己毫无道德可言。她是一个理直气壮的坏人。
她的朋友认为她负责任,有耐心,乐于助人。她认为这些全都是她的反义词。在关系中,她的责任感只是勉强维持到各司其职。她见过一些畏首畏尾的人,他们总大包大揽实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因此不敢于轻易提出任何要求。这同推卸责任一样令人遗憾。
她的耐心当然是会耗竭的东西。在耐心耗尽边缘,她会暂时退回自己的领域。她遇见过一些很不顺的人,他们真正擅长忍耐,可以一直忍下去,忍到爆发的一刻,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愤然掀桌。在这场不欢而散中,离开者和被抛弃者同样是受到伤害的输家。
她帮助别人是一件随心所欲的事。她学着只去答应自己想要答应的事情,而一旦同意帮忙,绝不期待回报。她遇到一些很挣扎的人,害怕付出,更害怕付出和回报不成比例。投入产出是一件生意,应当放在明面上讲清楚;而对别人的付出必须是件心甘情愿的事,否则计算的负担会远远超出给予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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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十岁的前夕,她却感到了一种类似赤子之心的能量。这种能量将她上下贯通,内外透彻,让她心无芥蒂,百无禁忌,竟是年幼之际都未曾有过的,坦荡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