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她忍不住，将他拥入怀中，再也狠不下心，离开他。

但是离开他，这是她在他面前，最后的一点自尊。

是她觉得自己能为他的人生，做的最后一件好事。

她当然知道，这么做顾十方可能会恨他，可是她别无他选。

与其让他同情地爱着自己，受尽接下来必然会面对的种种指点，不如让他恨自己，让他去过本该属于他的更好生活。

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起码不是像她一样是个孤儿。

手中的报告单散落在地，她像游魂一般走出赛场。

顾十方跟出去，在深夜昏黄的路灯下，形影不离地走在温慕身后，不敢上前也不敢离开。

温慕停下步子，没有转身，冷冷的声音在瑟瑟秋风中更显寒凉。

“顾十方，别再跟着我，你和温慕之间的故事已经结束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温慕。”

“那就重新开始，无论你是谁，我也不在乎你是谁，我喜欢的是你，不是温慕这个名字。”

“我在乎。”背对着顾十方的温慕，眼圈开始发红泪水溢满眼眶，难过像秋天的最后一场雨，往前的每一步都是凛冽寒冬，“顾十方，别再同情我了。用不了三天你就会发现，没有我的世界你会活得有多轻松。你也不用担心我会难过，因为我从未真正爱过你。”

她想要顾十方对她失望，彻底断了念想，所以她说了谎，说了这世上最伤人的话。

“慕慕，你不要说赌气的话。”顾十方感觉自己的心停了一秒，但依旧暖声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你而去。”

温慕没想到顾十方如此执着，她加重了语调，“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我说我从未爱过你。过去的种种，不过是因为我以为你喜欢我，你是我当时最好的选择。

但其实，你在我心里，和其他男生没有任何的区别，你只是比其他人有钱有地位而已。甚至，你都不如其他人，没有顾家继承人的身份，你什么都不是。”

她把话说得这么绝，她想他应该开始恨她了吧，应该会带着恨意离开了吧。

然而，

顾十方不仅没有离开，还一步步朝着她走近了过来，将背对着他的她紧紧拥入怀中。

“慕慕，不要这样，不要说这些伤害我的话。我知道，你的心里不是这样想的。”顾十方心疼的声音哽咽起来，泪水无声落下。

温慕强忍着要一起落下来的眼泪，卯足劲将他推开。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是你的事。”

话罢，

她头也不回地快步朝前走去，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大地被风吹散在无名的街头。

再也回不到从前。

“慕慕……”

顾十方沉声继续跟上来的时候，温慕擦了擦眼泪，转了个弯朝着最繁华的夜市跑去，涌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渐渐没了身影。

春江这座城市，道路四通八达，几乎没有死胡同。

想甩开一个人，很容易。

身后，

起初还能在人群中看到温慕身影的顾十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在温慕不停换位置的走动中，被川流的人群越隔越远，直到亲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她是故意甩开他，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