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呆头鹅洞那方青石桌旁,王翠花的面前摆放着十几斤小麦。这些麦子色泽发黑,弃之着实可惜,于是她便打算用来酿酒。她差遣愚玉菊、铁牛和愚石头几人,先将那十几斤颜色暗沉的麦子精心筛选一番,剔除其中的杂质与残损的颗粒。随后,把麦子置于一个大盆之内,添加适量清水,让麦子在水中浸上些许时辰。继而,燃起一堆柴火,架上一口大锅,将麦子倾入锅中蒸煮。随着温度逐步攀升,锅里渐渐升起袅袅白色水汽,麦子的香气也开始四处弥漫。
“铁牛,搅拌之时需均匀,切不可时快时慢。”王翠花在侧提点。
铁牛忙不迭点头,愈发专注地搅拌着锅中麦子。他那粗壮有力的手臂有节律地挥动,确保每一粒麦子皆能受热均匀。愚石头则在一旁协助添柴,随着蒸煮时长的增加,锅中麦子愈发绵软,气味也愈加浓郁。待麦子蒸煮至恰到好处之际,王翠花一声令下,铁牛便止住了搅拌的动作。四人齐心合力将麦子从锅中舀出,搁于一旁晾凉。
待麦子温度降到适宜之时,王翠花取出事先备好的酒曲,均匀地撒在麦子之上。接着,他们把拌好曲的麦子装入一个大缸之中,再用一块湿布将缸口严密封住。
转瞬,一月已过,终于迎来出酒之日。王翠花缓缓开启大缸,却不禁微微蹙起眉头,缸内飘出一股刺鼻异味。她心头一紧,赶忙趋近查看。只见缸中的麦子并未如她所愿发酵成香醇美酒,反而是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色泽,其上还覆着一层黏糊的不明物。她目光轻扫站在一旁的铁牛、愚石头和愚玉菊三人,道:“你们谁若敢上前饮上一碗,今晚我便相伴一宿。”
“我来!”铁牛高声应道,向前迈了一步,站到大缸之前。望着那散发着异味的液体,心中难免有些踌躇,但一想到能与王翠花共度良宵,便鼓起了勇气。他取过一个木碗探入缸中,舀起那不知为何物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在口中弥散开来,辛辣、苦涩与怪异的酸味相互交织,令他几欲作呕。
“如何?味道怎样?”王翠花美目紧张地凝视着铁牛,静候答复。
铁牛面容痛苦,原本黝黑的面庞此刻略显苍白,嘴角微微抽搐,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好……甚是好喝。”
“果真如此?那你再饮一碗。”王翠花将信将疑地说道。铁牛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可话已出口,恰似覆水难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再次拿起木碗舀了半碗那散发着怪异味道的液体,闭眼一口饮下,那股难以忍受的味道似乎愈发浓烈,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各种怪味在胃里搅动,但他强忍着不适,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确实好喝,此酒颇具特色。”他那笑容甚是勉强,脸上肌肉仿佛都在抗拒这个谎言。
“那你是否还要再……”王翠花话未说完。
铁牛急忙插口说道:“如此佳酿,怎能由我一人独品,理当让石头与玉菊也尝上一尝。”愚石头闻听此言,顿时怒目相向。愚玉菊却不紧不慢地回应:“我年事已高,不胜酒力,这般‘美酒’还是留予年轻人享用为妙。”
“老狐狸!”铁牛于心中暗自咒骂。他只得转向愚石头,未料对方却说:“我若饮下,今晚翠花便要与我同榻而眠。”
“那我先前饮下的两碗岂不是白费?”铁牛盛怒不已。
此语一出,王翠花的脸庞瞬间泛起一抹绯红,又羞且恼地瞪了二人一眼,娇嗔道:“你们将我视作何物?我岂是能被你们这般随意当作交换之物的?”
“二位莫要再争,今夜翠花且与我相伴。”愚玉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
“你这老不死的,竟妄图美事!”铁牛气恼至极,额头青筋暴突,怒目圆睁,仿若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向前一步揪住愚玉菊的衣领。“你再敢说一次试试!”他说话时声震如雷,因过于激动,话语间竟有口水飞溅到对方脸上。
“你,你快松开我!”愚玉菊又惊又怒,奋力去掰铁牛的手,却发觉他力大无比,自己的挣扎全然无力,根本无法撼动。
“罢了,你们在此打闹吧,我走了。”王翠花轻跺莲足,转身便走。
“且慢,等我!”铁牛急切高呼一声,松开紧紧揪住愚玉菊衣领的手,大步流星地追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