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抚阳市公安局昌山区派出所民警,现在依法对你讯问有关案情,你要如实回答,你有权拒绝回答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你所讲的都要负法律责任,你听清楚了吗?”询问室中,两位民警神情严肃,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的男人。惨白的灯光衬着对面的男人格外虚弱又颓唐。
“听清楚了。”男人回答,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仿佛刚刚发声的人不是他。
“好。先说一下你的姓名,年龄,工作单位,职务。”
“周正,28岁,目前……无业。”
“无业?之前没有工作过吗?”
民警似乎不觉得一个年近30的男人没有工作是很稀奇的事情。听到了周正的回答后,记录的笔尖丝毫没有停顿。而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就像事前预演了无数遍一样,不断地向周正倾泻而去,不让他有喘息的空间。
“离职了,然后一直没有找工作。”
“之前在哪一家公司?”
“远景建设。”
“最近破产的那个远景建设?”正在记录的民警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家公司这两天因为破产风波闹得沸沸扬扬的,抚阳市的每一个人都对与这家公司有关的事情格外关注。
“对。”周正无力地点点头,似乎这个大热点新闻对他而言是个很重的负担,压得他直不起身。
但民警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只是按部就班地继续问道:“什么时候离职的?”
“三月十七日,去年。”
民警顿了一顿笔,迅速记录下了这个时间。
“这两名死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胡若若——就是,呃,女性死者——是我之前的上司;然后那位男性是殷子辛,算……认识吧。”
“算认识?”民警皱起眉头,再次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之前下班回家的路上……捡到的。”说罢,周正抿起嘴唇,面上显出一幅犹豫而又不忍的神情。
“捡到的?”民警愣住了,像是在判断周正是否有精神疾病。
“嗯,对,”周正再次点头,“大概是一年多前吧,还是不到一年?我也有些记不太清了,反正当时我们也是来的这个派出所,做了笔录,还给他办了户籍——他的户籍就是在这里办的。”
周正一边回忆着,一边不自觉地将身体坐正。刚刚进入这间询问室的时候,周正还是略微驼背,让人看着就是一幅社会闲散人员的样子,但是随着不断地回忆,从前在“远景建设”做部门主管的精英气场也渐渐回到了周正的身上。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调当时的记录。”周正担心民警不相信,再次补充道。
“我们后续也会去调取你说的记录,但是现在希望你能再复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好的。”周正点点头,从善如流道,“我记得那天,当时我刚加完班,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
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叶。周正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缩紧了风衣,想要保住身上那仅剩的温暖。
半个月前,项目部进行了一次人事调动,原来的部门经理突然因“个人原因”离职了,周正顶替了他的职位。领导对周正的评价很高,升职的文件上甚至写着:“能力出众,非他莫属。”但茶水间的传闻却是另一种说法。听说原来的经理得罪了老板的秘书胡若若,结果被穿小鞋挤兑走了。
现在,大家也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周正,认为他和胡若若关系不清不楚。尽管周正连胡若若的微信都没有,但流言总是这样无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