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东西永远简单普通到没人会去注意,一朵随处可见的雏菊;一句无论是谁都说得出的话;一次温柔的母亲的抚摸。但是一旦失去他们,就会付出一切去将这些追回,随后便是失魂落魄的发现它们都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
这一切都逐渐消失了,轮廓越来越模糊,感受越来越平淡,似乎一朵雏菊就是一朵普通地雏菊,抚摸就只是一次抚摸。
“真是贪婪啊。”云观静默的看着手中的巨剑,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抬起他厌恶的眼神看着那家伙,“准备好了吗我的朋友,这灵魂已不是一个人的重量。”
感受着不该存在的魔素在身体中奔涌,一记重拳炮弹般的向已经难以站稳的身形轰击过去,这一瞬间开始,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在干嘛,忘记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直到一丝凉意划过,他终于停下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抬头看着被破开的天花板,沉默的接受着血色雨水的洗礼,肆意的让那暗红色的能量爬上他的身躯。没有任何感觉,只剩下莫名的冷静。
以至于他对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良久,他将白玉短剑从怀中拿出,那段记忆很清晰,似乎从来没有失去过一样,只是少了些许感动,少了些许伤痛。
“借鉴的是什么武器的工艺来着,天鼎的横刀?”他自言自语地说,随后将它狠狠扎入自己的大腿,疼痛涌上心头,“雨该停了,对吗,妈妈。”
将短剑收好,摆好了曾经用了无数次的架势,用尽全力挥动手中巨剑,这场下了仅仅几刻的血雨骤然停止。
那是一片战场,四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与怒吼,天空中不断地涌下暗红色的雨滴。
鲜血一般。
视线摇摇晃晃的,被刻意晃动的摄像机一样。他抛弃了手中的断剑,抱住了那臃肿的脖颈咬了下去,寒霜的气息在唇齿间流淌。他快要疯了,血红色脉络如苦竹的根茎死死抓住他的身躯,所以他用最后的理智剜去了自己的心脏。
他死时脸上是安心的笑容。
“世界需要有人献出自己的灵魂了。”百灵鸟般悦耳,母亲般慈爱。“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模糊的声音被噪音掩盖:“——”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微笑,好吗?”不知名的微笑,不知名的欣喜,“那...不要忘记我的名字好吗,我叫空,我叫空,我叫...空。”
“——”
“偷窥可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哦。”林间跃动的山雀,是少女灵动的调笑,“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开玩笑的啦。”
云观静静看着她,一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令他有点恍惚:“你是我的哪位祖母吗?”
少女愣了愣,略显生气了哼了口气:“什么话这是,我看起来很老吗?”
那种越来越浓烈的感觉被不知所措给瞬间覆盖:“不...不是的,就是,那个,空裂的历史已经有了不下三千年,所以要是按照外表来看的话,就是大不敬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奇怪的,其他人用了之后第一件事都是问自己是谁,你怎么一进来就变得木讷了,明明蛮聪明一娃子。”
“问自己是谁?但是我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任何失忆的特征。”
“那确实蛮奇怪的,灵魂是记忆的承载体,如果灵魂被撕裂去,失忆是必然的。”少女老成的抚摸着圆圆的下巴,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那你有感觉到记忆出什么问题嘛?”
“这个有的,那些记忆似乎都缺少了某种模糊的东西,类似,感动之类的?”
“嗯!”
“怎么了吗?”
“没...没有,嗯,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少女仰着脑袋,双手环抱,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
“你是我的哪个祖母吗?”
“不许问这个!”
“空裂,到底是什么?”
“以肉体为锻材,以灵魂为核心,铸造的拥有特殊力量的武器。”
“特殊力量到底是什么?”
“灵魂能量,因为当武器本身的灵魂被消耗殆尽后就约等于普通的武器了,所以才需要献祭使用者的灵魂来变成灵魂能量使用。具体的作用其实类似于魔素,但是灵魂能量的层次更高。而这类武器同样拥有和魔法性质相似的性质,那就是撕裂。”
“撕裂?”
“对,但是这是个抽象概念,具体使用起来每个人都不一样,对了,这也是为什么被本小姐看中的人才能成为教会教主。看的是灵魂的强弱,而不是什么素质,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观察。”
“那我呢?”
“弱的和刚好够活着没多少区别,但是又强的可怕。”
“什么意思?”
“就这么跟你说吧,原本我奇怪为什么你的记忆没有消失,所以自己琢磨了一会儿。就这么说吧,你的灵魂被强行加进去了一部分,或者说,你的灵魂被补上了一部分,你原本的灵魂只拥有承载记忆的那一小点,照理来说你本身就只是活着,拥有记录自己看见的,听见的,摸见的能力。但现在,你原本的灵魂变成了单纯的容器,容纳入新的灵魂,这份很特殊,只承载了感情,但是这感情也是后面你经过时间和记忆的烘焙后才得到的,这份原本只是很小一点,而它现在不一样了,它是成长的。”
“那它现在能换多少灵魂能量?”
“打个比方就是,正常人的灵魂差不多比作一个人体,而那些强者大概就是一片湖泊,而你的,是海洋,无垠的大海,我压根看不到它的尽头。”
“我知道了,那往后就多多关照了。”
“嗯,哦,对了,我叫玉空哦~,是初代天鼎皇帝的母亲~。”少女眨了眨眼睛。
云观睁开双眼,小声嘀咕着:“原来是玉珏的不知道多少辈的太奶。”他扶着柔软的床铺坐起身子,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不禁叹口气。
房间虽然有人清理过了,但很仓促,显得杂乱不堪。
他揉了揉自己的大脑,努力将身体的疲惫驱逐出去,随后走向了教堂的大殿,兄长的声音没有任何阻碍地传来:“那边的,手脚麻利点,大殿的修复都要偷懒,平时真是白饭吃多了。”
云观小心的推开残破的大门,努力不发出噪音,刚进门就与兄长对视上了。
“兄长。”
“你醒啦,有哪里难受吗,还有没感觉痛的地方,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会儿。”
“已经没事了,我来帮忙修复大殿吧。”
“别别别,你不去躺会儿也行,但你不许帮这帮酒囊饭袋的忙,一个个的贪生怕死,慵懒成性。这种时候多做做怎么了。”
“行吧,我想和兄长谈谈父亲的接任者的问题。”我低了低脑袋,眼睛微阖,“教会长老们有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