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福兮祸所依宿命(2 / 2)栗毓美首页

田兰死在辖区可不是小事,闹不好要丢乌纱帽和脑袋。浑源县知县不敢怠慢,他马上带上幕僚、长随和仵作,赶往善缘庵查勘。

死者田兰,东方城乡郭家村人,三十七岁在县衙担任典史,栗毓美心里一紧,这田兰乃是朝廷的官吏,目前在县衙当差,胸口又牛头,腰间挂腰牌的人,属于清朝体制内人员。

出了人命关系无疑最近喝酒的更大。田兰父亲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满脸痛苦状。

田应璜认出死者身份后,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站在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董小宛说:“田兰和你青梅竹马,昨日又与你们饮酒作乐你们俩脱不了关系。”

栗毓美不解地道:“伯父,董小宛手无缚鸡之力,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和这种事有关呢?”

田应璜斩钉截铁地道:“这个事和她脱不了干系。”田应璜身为当地豪强,整日弄刀弄枪,属于四肢发达,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日子又平静地过了几天,突然有一天栗毓美在整理田兰留下来的书籍的时候,从一本书中飘落下来半张草稿。栗毓美捡起来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这半张纸上写着:“大同知府明保冒赈,以利啖田兰,田兰不敢受,恐负天子。”栗毓美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他敏感地意识到,田兰的死大有蹊跷!

栗毓美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后,田兰的遗孀林氏也回忆到了一个可疑的细节。

一天,她整理丈夫留下来的衣物时,在一件长衫的衣襟上发现了一处深色的污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把长衫拿去清洗,那块污渍洗掉了,但是洗衣服的水变成了赤红色,凑上去闻闻,有一股血腥味。田家人开始怀疑田兰的死另有隐情。

当时在位的嘉庆皇帝是一个想有一番作为的皇帝。无奈,他继承的江山已经走上了下坡路,官员办事效率低下、财政窘迫、吏治腐败,嘉庆皇帝一心要找出原因,然后寻找补救方法。

他思考的结论是:朝廷法制健全,制度完善,康雍乾盛世就是在这套体制上取得的,现在之所以问题频发,是因为官员们丧失了清正廉洁的作风,缺乏实干进取的斗志,以权谋私,贪污腐化,根子出在官员的思想上。

恰好在这个时候,都察院把田兰案呈递了上来。嘉庆皇帝御览后,气愤之余,决定把此案树立成反腐败运动的一面旗帜!

乾隆退位当了太上皇,嘉庆当了皇帝,但乾隆根本放不下权力,甚至连皇帝才能享有的玉玺,乾隆也不舍得交给嘉庆,最后还是在群臣的反复催促下才不得不交。

交了玉玺之后,乾隆还不舍得放权,并且坚持上朝亲自处置军政大事,为了不让那些大臣们胡咧咧,乾隆便通过和珅来把持朝政,让嘉庆形同傀儡,而和珅也被时人称之为“二皇帝”。

嘉庆很无奈,但他只能忍,他就不相信自己熬不过他年迈的老子,嘉庆熬了三年,可谓是受够了气,自然也恨透了和珅。

田兰生前的第一份工作也是最后一份工作是查赈。在很多官员看来,查赈就是例行公事,是找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写一份一团和气的核查报告。

这样负责赈灾的官员,银子有了,功劳也有了。负责查赈的官员,补贴有了,还能拿地方官员的一份贿赂。总之,没有人把查赈当一回事。

但是田兰初出茅庐,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他饱读诗书,充满理想主义。对于分配给自己的这份工作,他非常认真。他们几个查赈官员到达大同府浑源县后,大同知府明保安排他们入住官衙,盛宴相待。

田兰嫌官衙里繁文缛节太多,工作起来不太方便,就自己找了善缘庵,搬进去开始埋头工作。田兰干劲十足,他挽起裤腿,亲自跑到四乡八村,一处处地询问受灾情况,一家家地询问户口,核查救灾银的发放情况。

每到一个村庄,他都亲自制作户口资料,注明老幼人数,勘验受灾程度,重点检查有没有漏赈和冒领的现象。其间明保多次邀请他赴宴并赠送他礼物田兰都却而不受。

很快田兰就查明知府明保大发灾难财,以救灾为名,虚报灾情,编造户口,贪污救灾银。从田兰掌握的不完全数据来看,明贪污的银子数以万计。

田兰非常气愤,认为明保简直就是从灾民口中夺食。他把相关数据、情况都如实记录下来,准备上报却招来杀身之祸。

和珅作为乾隆时期最有权最有钱的权臣,要说他利益熏心被金钱迷住了双眼,我也是不信的。

那么乾隆为何对于和珅的捞钱行为,却不管不顾?

乾隆问他该怎么办。和珅道:“臣建议二位大人每到一处必用五百里快马通知各地官员,以保周全。此外,调查取证应有范围,不能毫无节制,惊扰百姓!”之后,又向二人面授机宜,过了许久,才准许他们动身。

和珅在临行前召见了庆成,向他面授机宜,他已经派人通知了沿途各省作好安排,庆成要做的是要严格控制尹壮图的行动,不让他与地方官接触,以免横生事端。必要的时候,甚至不惜用下令约束他。

经过这一番周密的安排,尹壮图还被蒙在鼓里就同庆成一起出发了。

他们第一站来到了山西大同,大同知府是和珅的舅舅明保,此人为人贪婪无度,靠着巴结和珅,才做到了知府,他接到和珅的密报后,把户部铜厂、锡厂里的白银拿来挪到大同的官库之中,做出了整整齐齐、不缺分毫的样子。

庆成与尹壮图的第一站是山西大同,大同知府是和珅的舅舅明保,此人向以欺下媚上、贪残酷烈为能事,因此大同府的府库之中,早已是一无所有。

等到上差来了以后,明保对尹壮图的态度甚为恭敬,但是在接待上却是粗茶淡饭,不住的哭穷道:“下官虽寡有功之贞敬,怀英之亮直,然亦徇古人之志业,慈以爱民,廉以洁己,以致家贫如洗,无以奉待!”

尹壮图不明就里,反而对明保甚为钦佩,心下埋怨自己参劾有误。不到数日,便于太原一站上书奏陈“仓库整齐,并无亏缺,业已倾心贴服,可否恳恩即今回京待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