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燧对人更是礼让殷勤,意甚诚恳,谈不几句便请入席再谈。
忽见戈仙舟在向董如贤耳边言语,面有笑容,董如贤知道主人用意。忽现笑容,连声应诺。
谈到朝廷好大喜功,屡开边衅,以致连年用兵,多耗国用。近更信任奸相,习为奢侈,使百姓多受征役之灾,将来恐有分崩离析之患。瞻念前途,同怀隐忧。
戈仙舟哈哈笑道:“这话说得对,休看我们薄酒寒齑,粗茶淡饭,但是吾道不孤,襟怀自朗,同声相应,共话秋宵,且比那绿酒红灯、哀丝豪竹别具清标呢!”说罢,又和董如贤相对抚掌畅谈起来。
戈仙舟很是大方地表示,“方法想出来,就是给人用的。若是对夫子有益,能为夫子分忧解难,学生心中只有欢喜的份。戈先生感慨惋惜我们浑源州文气不剩,多年未出过秀才。若是这些办法能让浑源州的学子们于进学一道多有进益,能考上功名,也是我们浑源州的一份荣耀。”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这是酌酒的浪漫。古今智者,大多是从一醉方休的境界中认识世界,修炼品性。
惠风和畅、茂林修竹之间,名士们洒笑山林,旷达萧散。他们饮的或许不止是酒,而是一种不受拘束的心境。
栗毓美是大同府百年不遇的奇才。他还能根据文义,发微阐幽,言前人所未言。连老师也暗中称赞,说“真是奇才,将来一定不是个平常之辈!”
戈仙舟想了一想道:“今年的童子试想邀请您高足参加,不知可否?”戈仙舟十分高兴,对栗毓美颇为器重,意甚诚恳。
天下童生芸芸,欲求科试进身者攘攘。为名而争,为利而战,众生之相于此毕现。
何为童子试?明清时期,读书人在没有考取秀才功名之前被称为童生。
《清·稗类钞》中童子试条目记载:“直省士子之试于郡县及提学,为童子试,俗谓为小考,或小试。应试者曰童生,虽壮丁老叟,但与试,皆得以童称之,未冠者曰幼童。”
明清时期,封建科举制发展到鼎盛。而童子试正是当年抡才重地,是科举中最基础的底层考试,童子试中县试的场所。
科举制是呈宝塔型状的。总的来说,分童试,乡试,会试,殿试四个档次。
如童子试,又分县试,府试,院试三个档次。只有跨过三道门槛,院试合格,才算取得生员(俗称秀才)称号,具备向上爬的条件和资格。
浑源州考场县试大殿在明清科举鼎盛期喧闹了数百年,这期间,大殿前,人来车往,参加县试的童生们,或年少气盛,趾高气昂,或鬓雪发白,落魄沮丧,方巾破衫,高头大马,各式童生都在挤科举这道最低的门槛一县试。
一旦闯过县,府,院三试门槛,博个秀才(生员)的称号已是大幸,又有几人能连中三元,爬上科举的塔尖呢?
这年二月,浑源考场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考场殿堂内,号板一字排开,县太爷端坐大殿正中,殿堂上面正中有一块扁匾,“抡才大典”四个大字金光闪闪,左边柱子上写的是“天子重英豪”,右边柱子上写的是“文章笑尔曹”。
参考的童生们,有的刚束髻,有的白发苍,有的趾高气昂,有的乞乞缩缩,鱼贯进入考场,拿牌归号。
有个考生姓麻名贵,年已半百,胡须花白,入号后等待发卷。县太爷见他是老熟人,便问:今年第几次考试啦?麻童生说:二十次啦。
县太爷皱了皱眉,问:“怎幺老不进学?”
麻贵说:“小生文字荒缪,因而太爷们不曾赏取。
县太爷叹气道:也不尽然啊。一看麻贵的考试保荐秀才叫:麻席珍,忙问:麻席珍何须人也?麻贵答:“吾儿。”
县太爷大惊:世上竟有儿子是秀才保举老子考秀才之事!
麻贵拿到卷子,见标题是“廪实而知礼”五个字,不由心中发怵,他搞不清这五个字出于何典,又不了解“廪实”二字的含义,抓了半天脑袋,一时无从下笔。
周围童生都在奋笔疾书,自已却瞪着这五个字发呆,想了半天,廪实虽不知其意,但知礼却太熟悉了,便捉笔挥洒起来,从孔夫子的克已服礼讲起,洋洋洒洒,居然写了几千文字,虽然算不上锦绣,却也自认缤纷。
交上卷子,县太爷瞥了一眼,冷笑道:你是半篇文章,缺角啊!明年再来吧!
回到家里,儿子麻席珍说:爹,你是读书读痴了,廪实,不就是粮仓足吗?只有手中有粮,肚子吃饱,才能讲礼仪,天下尽饿汉,放眼俱菜色,还谈什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