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清晨离开的村子,走到中午便抵达武垣县,武垣县城约有方圆五十里,不大不小,城内容纳上万人,叶无忧在城里已能见到不少与他们似乎相同情况的男子,两日之间加入这么多人,本该热闹,可众人心头沉重,并未太多交谈。
这一日城内陆陆续续来人,城内有专人引导他们住宿,不过稍微拥挤,吃喝倒还暂时不用担心,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带有盘缠,不过不知是习惯还是为了以后考虑,不少人一天就吃两顿打发一下。
第二日下午,那银甲男子带着数百人来到城中,他一手提着银色长戈,在夕阳映照下,他的铠甲熠熠生辉,虽然人们也看得到,他的铠甲上沾着点点血迹,而他身后大多数人,望着他,眼神中带着丝丝畏惧……
人们迅速融入这座城池,而那人则没有停下,似是前往官邸的路上,叶无忧在城中也听闻到别人讲此人的事迹。
那人名为曾淮安,是武垣县的县尉,八年前来此,虽看起来官不大,但听说他似乎是自愿来此地就任的,也许和上面有关系,平日里管管周遭治安,倒也自在,也没人能够让他无功折返。此次上面发话,将由他带领武垣县城及方圆乡镇乡村的男人们踏上征途。
他带人回来后没有多久,城内有人将兵器库打开,分发兵器甲胄,有的人是自己便于包袱中备有甲胄,但终究是少数,要么路上自己准备材料自制,要么等待上面分发。兵器好说,分发下来上千件还是有的,而没能拿到的,也只能忍着心疼去大街上铁匠铺或者兵器作坊里购买。
好在这些店家也有存货,再加上前些日子的风声,也让他们知晓燕国乱世将至,而他们当然也无法幸免,在这期间,铁匠们也要被征用随军,从前些天号令颁布下来县尉就喊他们开始大量打造兵器,材料有城内官府给予,还有部分会是云州的人从江河或者大路输送而来,不过即将入伍的男子们自己付钱就是了,不过绝大部分都是归于王庭,能给到工匠里的只有一点点……
叶无忧并未领到甲胄,只能去跟着别人游荡,又走进兵器作坊里,看见他人都买了兵器,便也买了一把环首刀傍身,少年随意挥舞了几下,便插入刀鞘挂在腰间,轻笑了几声,有些幻想自己是侠客,同时心底有些疑惑,上面的人这么快就分发兵器,允许众人持兵器,不怕到时候有人直接翻脸造反吗?
担心确实不无道理,可男人们应该想的到,此番他们虽然将去置身险地,可若他们不去,老弱妇孺们又是何等残酷的下场呢?大多数时候,世上根本没有两全法,只是总要有牺牲的一方。
叶无忧与几个少年住在一对老人家中,他们年龄不大,老人家中无大男人,只有儿媳和一个幼童,城中人户对于这些将踏入征途的少年很是怜惜,允他们住宿,倒不让他们给钱,而在吃食上,少年们基本都是自己出去买点凑合,也有人吃的住宿人家的,但好歹也还是会给予钱财之物。
叶无忧躺在铺着干草的地上,与身旁的几人盖着同一张朴素的、打着补丁的被子,少年们并未如何交谈,而叶无忧也很快进入梦乡。
……
翌日卯时,有钟声响起,城内各地有着官兵腰间提着灯笼敲着锣,奔腾于城中各地,“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
幽黑夜色如亘古不变般,但这座城似乎提前苏醒了,人们听闻到了集结的号令,或跟随指引,或跟随官兵,如百川汇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