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处不在。
迷迷蒙蒙的,带着轻纱似的质感,明明吞噬了一切的是它,却仍让人对它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是它,陪伴着人生的半数,即使在电灯那反复的闪烁中,仍掖藏在床边缝隙中。
无言又静谧。
不可否认的是,云生虽然在大多数情况都讨厌它,却不妨碍需要时怀抱着它默默地又热烈的宣泄,人就是如此。
黑暗里在长久的死寂后打开一角,漏出一扇后隐约温暖的光。
云生却没站起来,还是躺在原地。
累了。
时间的潮汐反复,留下黎明与黄昏永恒的瑰丽。
渐渐的,就像是疯狂生长的初芽,一股无名的火焰燃烧。
与静夜相比,太过热烈;与真正的赤焰相比,又过于模糊。
他在灼烧,刺激着它的咽喉,刺激着本已安逸的心。
你问云生,人为什么会在一次次的磨难中再次起身?
是因为贱吗?
不,是因为闲的。
小憩后猛然苏醒,在床上静止的闲逸,燃起的那一丝折磨的火焰,这就是缘由。
即使已经很累了,但躺着,真的很无聊。
其中大概率有无法入眠的原因吧。
太过安逸的人能享乐,磨难至死的人能永眠。
唯有我们,在烈火中不得安宁,却又无法彻底燃尽。
正因如此,我们才会羡慕悠闲的人,自利的人,
才会羡慕纵情的人,意气的人。
可不想如此,又不能如此。
或于暗中永寂
或于暗中燃尽
多么美好的奢望。
他渐渐起了身,慢慢地走向唯一的光亮处。
温暖,包裹住了他,他眼前有一阵的恍惚,再次回神,看清了这里的一切。
一堆篝火潦草随意的吧嗒闪烁,亮光旁坐着名白衣男子。
格外令人熟悉。
“…………”
男子抬头,看向他。
“…………”
“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云生来到篝火旁坐下,紧挨着对方。
“这是梦吗?”他抬起头。
“谁知道呢。”
“那…………你好,谢谢,老云。”
“呵,要尊重逝者。”云无涯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跳跃的火焰。
“我以为我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也这么以为。”
二人沉默了片刻。
“是因为这雾舟吗?”
“大概率是因为你自己,这很正常,哪有小孩在外面哭鼻子不想着来找家长的?”
“你厉害。”
云生略显无语,实际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情感,只是感觉到久违的熟悉感。
那个平常沉默老实,遇到大事又英气的一批的人,在独属于自己的时刻会袒露,会玩笑。
这样的地方,很少。
老云是个活生生的人,他的情感,他的灵魂,他的矛盾,又有谁能叙述的清楚。
人就是如此,复杂的不像我们认识中的人。
“你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人去开导你,你早就看得很明白了。”
云生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