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前的何文氏,心情那叫一个舒畅。以前只敢低着头走的路,此刻她都是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路上撞见的那些婆子丫鬟,一个个见了她,都乖乖的退到一边,低下了头。
二十多年了,这还是头一回呢!
回想以前,每每撞见他们,她先低头逃走,他们反倒指着她窃窃私语又说又笑。
那满眼的嘲讽、鄙夷,就像针一样,深深的扎在她的心上。
这一刻,她就像是在无数次梦到过的梦里一样。
她不再低着头走路,不再遇见人转头就跑,不再小心翼翼到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不再被别人轻贱时连话都不敢说……
一想到方才甩刘婆子的那几个大耳刮子,她不由捂着怀里的钥匙,加快了脚步。
那刘婆子能在何宅做管事婆子多年,不仅因为她男人是何兴荣的心腹,更因为那婆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方才吃了那么大的亏,指定是会找过来的。
眼下自己孤身一人,真要让她带着人逮到,不仅会耽误晋儿那边的事,说不定自己可能没法活着从这里出去。
她这些年虽不在宅子里,可她清楚知道,她能活到现在多半是因为晋儿的缘故。
如今何兴荣死了,晋儿也遭了难,何兴荣的那些女人的兄弟,又怎么可能放任这大好的机会从手边溜走。
毕竟只要她们娘俩死了,何兴荣的这些产业和银子,就都是他们的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亘古不变。
何况还是块眼瞅就要到手的肥肉呢。
于是,她加快了脚步。按照记忆里,向何兴荣的院子走去。
何宅,别看它不大。
内里却是建得格外巧妙。
它就像个八卦。
建在正中间的那处小院,是何兴荣独有的。
从她进何宅第一天起,就被告知,那处小院是只有何兴荣才能出的。
在那处小院的外圈,围绕有六个独立的院子。
六个院子的外圈,则是前门进来的景园,和下人们住的仪园,以及东厨所在肴院,和马厩猪圈茅厕所在的后院。
她以最近的路线,直奔中间那处院子而去。
眼下她要做的,是先控制住何宅里的下人们。
然而当何文氏一路小跑来到那处小院的门前时,那门前的太师椅上,坐着个魅骨天成的妩媚妇人。
她腰枝细软如若无骨般的斜靠椅中,纤细白皙的手指,轻挑着墨黑的发丝。
头上金钗玉额,贵气华丽。
一身招摇华服,波光粼粼。
“你,就是老爷养在外面的文氏吧?”她声音细腻如泉水,再配以那张妩媚动人的小脸,好一个人间尤物。
她身旁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脸肿得跟猪头似的管事婆子刘氏。
想来,此女定然就是这何府的二奶奶了。
刘氏看她一眼,哭了起来。
“奶奶要为老奴做主啊!”
妇人冷哼一声,嫌弃的翻了个白眼:“闭嘴。”
刘婆子立马就乖乖的闭上嘴,退到了后边。
那妇人鄙夷的向她看来,红唇轻启:“文氏,你该知道,老爷是不让你进府的。你若识趣,自己离开,这事便也罢了。不然……”
她手指一勾,几个婆子就围了上来。
“你要是怕丢了脸面,我是不介意把你丢出门去的。”妇人嘴角上扬,一副当家作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