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坤择一把搂住邵思怡,在她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邵思怡不明所以,却安静的坐着,白皙的手指,抚摸着杜坤择颤抖的身子。
一整个下午,杜坤择都处于迷离之中,有时甚至要邵思怡喊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就连下课也只是坐在座位上发呆,在草稿纸上不断写着些神仙妖怪的名字。
终于熬到了晚自习,老毕一如既往的提前下班,只留下一群学生享受片刻的自由。看着心不在焉的杜坤择,邵思怡贴着他的胳膊趴在桌子上,吹了吹刘海,抬起大眼睛看着他,努了努嘴。
“喂,你是不是前几天,忙的晕头了?”
“歪!和你说话呢!”
“哦哦哦……”杜坤择反应过来,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今天一整天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杜坤择垂下眼眸,叹了口气。
“你说嘛。”邵思怡缠着他的胳膊。
“我想死,如果我死了,这一切就都和我没关系了。我死了,争端不会因我而起,死了就没有痛苦;死了就不会再无休止的思考,最后连思考的意义都不知道是什么。如果我死了,一切照样发生,或许会有人顶替我的位置,但那已经和我没有关系。对不起,我可能是个懦夫,只会逃避。可是比起不断努力还要被人踩在脚下,恐怕日后只会有两种结果:我没法立于不败之地,那我将被彻底泯灭;我立于不败之地,那我将疯狂的报复,成为新的恶人。”
杜坤择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邵思怡和耐心的听完,而后伸过手来帮他擦去泪痕,并没说话。只是拉过笔记本,轻柔的问道:“一整天了,你心不在焉的,课一定没听吧。先别想这些了,我来给你补补课。”
杜坤择歪头看去,血色的残阳打在邵思怡的脸上,让她的笑容又甜美了几分。
邵思怡将笔记本推了过去,上面有两行字。
“他们想把你活埋,然后嘲笑你的无能。可他们忘了,你是一颗种子。”
“忠于你,衷于你,终于你。”
杜坤择捏着笔记本的一角,手不断地颤抖。而后同样写下了另两句话。
“自我的博弈,看来远比外在恐怖,且无药可救。”
“享受当下吧,路很长,我看得到的将来,还有你的身影。”
残阳勾动天际的薄云,带走疲惫的脊椎;带走闷热的风;带走博福寺的祈愿;带走被吹灭的灶灰;带走扑火的飞蛾;带走年少无知的梦;带走最后一缕光明。
后门窗口,一个肥硕的身躯挤在那里,眼镜片上面是两只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贼目瞟进了教室。胖大却矮小的身躯,像一条蠕虫一般,仿佛能在玻璃上留下肮脏的黏液。上下不齐的牙齿如同挨过气闸的冲压,三根冲上,扎到门板上,两根朝下,引得嘴唇无法合拢。一身黑衣,肚脐的扣子崩开一个,露出几点胸毛,色迷迷的双眼,在教室里来回徘徊,仿佛每个学生无论男女都是他吹灯后的玩物。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排两队情侣身上,顿时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快步走了过去。
“来来来!你们四个!给我出来!”
杜坤择和林江枫一齐抬头,而后皆是一翻白眼。
“妈的,又是这个遭瘟的张鑫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