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突然陷入沉默，索恩脸上的表情顿住，他缓缓坐下来，壁炉里劈里啪啦地燃烧着。

火星子迸溅出来，点燃了风颂的焦虑。

“就是二加城西边那个产灰色魔法石的矿场——”

“灰矿山脉也被长老院买走了吗？”

“他们的工费改变了吗？”

“你说话啊——”

风颂感觉心里有一团火烧起来，厚重的皮毛蹭的他发痒。

良久，索恩终于开口：“没了。”

“什么没了？”

“灰矿山脉没了。”

“矿场没了？那矿工去哪了？”

“都没了。”索恩看着风颂的眼睛，“整座矿场全都塌了，所有东西都没了。房屋都烧没了。所有矿工都死了。”

尖锐的、剧烈的耳鸣猛地在风颂脑子里炸开，燥热驱动得鲜血上涌，涌出鼻腔，最后跌落到地上。

风颂下意识蹲下身用袖口擦拭，看着眼前被擦得满是红色，他才反应过来源头是自己，他回手擦脸，又擦得满脸是血。

索恩在他流鼻血的时候走出船舱，拢起一大捧雪，回头的时候看见风颂跪坐在地上，半身污血。

索恩将雪盖在他脸上，鲜血渐渐止住，风颂冷得被迫清醒，大量的失血造成他眼前阵阵闪白，“还有活着的人吗？”

“听说有些幸存的女人带着村子里的孩子逃过了火灾。”

那雅兰太太或许还活着。

“矿场也和长老院有关吗？”

“没有。”

“那是为什么？”

“听说是约诺斯，他在每座矿洞里都放了一个叫什么的石头，把整座矿脉都炸塌了。”

“他死了吗？”

索恩的声音低沉下去：“没有，被关在高原监狱里了。”

这就是神殿信徒的待遇，在神殿所属的权力机构决定他们的生死之前，任何审判都没有权利杀死朝圣的贵族。

维克里不希望约诺斯死掉，他希望父亲能够看着他最珍视的那些孩子们一个个陨落，约诺斯家族已经没有贵族了。

血缘上仅剩的贵族维克里将姓氏换成了母亲的姓氏，那是真正想要送给他爵位的人，受封也应当以她的姓氏。

风颂脸上的雪已经化了，血液氧化发黑，眼泪融进血水里从消瘦的脸颊滚落，双眼一眨不眨地面对着窗外的风雪，声音很平静——

“他凭什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