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炖了黄豆猪脚、做了酸菜白肉、还包了沈蝉爱吃的小馄饨。
家常菜,却最能抚慰一颗游子的心肠。
沈蝉一边吃菜,一边跟母亲和继父聊天。
大家都刻意回避了那些令人伤心的话题,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脆弱的平静和喜悦。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今晚别回去了,跟妈一起睡吧。”沈兰芝看着沈蝉说。
沈蝉看看坐在沙发上读书的继父,终于还是笑着摇摇头。
“妈,明天我再来看您。反正这次回来呆的时间长。”
沈兰芝吸吸鼻子。
“明早来吃饭,我给你酱牛肉!”
是不是世界上每一个母亲的爱都那么朴素?把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都寄托在一顿耗时费力的饭菜里。
602的灯亮着,沈蝉洗完了澡,正坐在床上给老师发邮件。她的实习结束了。老师给她写了推荐信,准备把她推荐给纽约最着名心理咨询公司。
窗外,路灯下、停着一辆与这个小区格格不入的防弹车。带着墨镜的男人坐在车里,正一根接着一根地抽雪茄。
不知过了多久。
“先生,灯灭了。”
阿Ben回头对陆晏璋说。
“回去吧。”
陆晏璋的头靠在车后座上,嗓音依旧沙哑得可怕。
夜里,沈蝉是被疼醒的。
胃里翻江倒海似的疼痛,让她禁不住把自己圈成一只虾子。
忍着。
沈蝉只能忍着,没有带胃药,不愿意半夜三更打扰别人。沈蝉选择忍耐,就像那些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的夜晚,因为思念、也因为胃部的疼痛,她总是睡不着,于是抱着一只热水袋,把自己圈成一圈,忍耐。
身体的疼痛那么真实,可以减轻甚至抵消心里的疼痛。
挺好。
沈蝉喜欢身体的疼痛。
清晨的阳光照亮卧室,沈蝉又忍耐了一夜。
毕竟旧的一天又过去了。日子过了,就好了。
正想着,沈蝉站在窗前,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哗啦!”
窗帘被扯下、落在地上,盖住了沈蝉的身体。
“栀子,别怕。”
陆晏璋坐进车里,看着沈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他的眼睛多么漂亮啊!鼻梁多么英挺!嘴唇多么性感!就是那张嘴亲过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他来救她,带着他一贯的不可一世的傲慢。
当沈蝉以为一切都安全时,忽然车里爆出“轰!”的一声巨响,透亮的火光卷着火舌把陆晏璋整个吞没了。
“陆晏璋!”
沈蝉拼了命的大喊!
眼睛睁开了,羽毛吊灯温柔的光晕映在眸子里。
“栀子,栀子你醒了?”
何欢的眼,带着红血丝的眼,出现在眼前。
“大欢儿?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去你家看你,敲了半天门,打电话也打不通,就让物业给开了门。结果看见你倒在窗帘底下,吓死我了。”
何欢这套说辞一早就练会了。她不会告诉沈蝉是影子保镖发现了她。是郝梓铭把她送进医院,并亲口告诉何欢,陆晏璋还活着。
“我只是胃疼。”沈蝉不好意思地说。她从小不爱给人添麻烦。
“你是胃出血!还有长时间的胃溃疡。沈蝉,你想疼死才告诉我们吗?”
何欢一边倒水,一边数落沈蝉。
“这回要不是我们赶得快,你就没救了!”
沈蝉依旧只是笑着,任由何欢把她的床抬高,把水杯递到嘴边,插上吸管。
“别说,婚姻让你更贤惠了。”沈蝉喝了一口水打趣道。
“还贫!我没告诉沈阿姨,怕她担心。你要住院五天,给我误工费啊!”
“把我的身家都给你,可以了吧?”
就这样,沈蝉回国第二天,光荣地躺进了医院。 「注:文中引用的歌曲来自灵云乐队:《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