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看着那个把玩着帽子的士卒的尸体,忽然感觉有些眼熟。
好像是之前和袁术有过一些交集的。
叫周昕还是什么昕的人。
却是连身侧的刀都没抽出来,甚至连关城门的呼喊都没有喊出声来。
便身首异处。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一场战功,一次大宴,便将袁耀手下士卒之前的颓丧气息吹散到再也不见。
待到平定会稽郡后,尘埃落定。
他们便能摇身一变,从名义上的精锐变成真正的“军官”。
届时他们每人都能带一支属于自己的小队,闲来无事便大谈特谈自己随袁耀这个明君舍生忘死的英勇事迹。
至少对于他们现在而言,已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他们现在就好像战事已经结束了一般,正不大规整地各自坐在地面上,捧着手中的碗大口吃饭。
这对于一支军队而言,已经是很大的自由了。
而且也正如袁耀所料。
战马的身死给士卒们带来的悲戚远没有得到的功勋来的大。
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他们都能无惧捐躯,就更遑论战马了。
而且此战他们连一个战友都没有死亡,无疑又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而且在历经了如此苦难,然后在这一场完美配合的大胜之下,白毦精兵内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更为浓重了几分。
袁耀知道,他们的军魂已经即将便要成型了。
届时他的这支部曲中哪怕随意加入一个普通的士卒,过上几日也会变得与他们亲如兄弟,悍不畏死。
爱过才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
他们这一场历经生死,不但没有让士气跌落谷底,反而还产生了一次极大的跨越式的增长。
他们甚至还在闲谈中不断赞扬袁耀和几位将领,几乎已然是将他们奉若神明!
甚至他们也已经完全接纳了虞翻这个降卒,并有了几分拜服的心理。
这也是袁耀让他们多留在此处休整的原因之一。
被人大肆夸赞。
很让人放松的。
因为高迁屯本就没什么人员,平日里和别的城池也没太大的关联。
所以袁耀把控好了高迁屯的来往路线,便让吃饱喝足的士卒们放松了一下精神,畅想了一下美好的未来。
至少现在是不用担心消息泄露,让王朗有些准备的。
待到太阳爬上了树梢,袁耀才冷静道:
“全军,动身!”
虽然确实不必担心被王朗发现他们的意图。
但是前军的粮食估摸着也快到头了。
袁耀也不好再让士卒们过多休息,不然前军那边周瑜等人很不好办事。
毕竟自己的前军和孙策还在刘繇手中的亲眷不太一样。
孙策的亲眷是不管自己去不去,他们都不会有事。
但自己的前军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哪怕袁耀把这些白毦精兵都当成了手中的宝贝,捧在手心都怕掉了,也没法再让他们继续休整到最佳状态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
不过现在的白毦兵对袁耀和陈到都马首是瞻。
袁耀一说话,他们便迅速闭口,一点声音都不出,迅速整好了队伍。
这还是他们有些打乱了顺序分散着坐着的缘故。
不然以他们的能力,瞬间站起便能组成一支极为美观的方阵,马上便能按照规格严格行军。
袁耀很是满意。
但是没再继续指挥,只是带着虞翻和廖化一同向前行去。
身后的陈到面色变了变。
他之前在被袁耀准许训练小队精兵的时候,就知道袁耀不光有眼光,更有格局。
但此时他才猛然意识到。
袁耀是十分信任他,完全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
想要让一支强军变得更强的方式,就只有让他们只忠于一人,此人不发话,他们决然不遵从别人的号令。
甚至于这支军队可以随着此人一同造反也未尝不可。
所以大多数人哪怕想要练成一支强军,但也决然无法训练到极致。
他们都放不下心来,必须要自己对这支部曲有着掌控权才能放心让手下的将领继续统领。
但在军魂都凝聚到这样的情况之下,袁耀还是愿意放心大胆地交给他去统领这支最强悍的部曲,便是最为极致的信任。
陈到一时有些感动,连忙挥手叫白毦精兵跟上,自己则是让胯下战马小跑了两步,在落后袁耀半个身位之后
“叔至,等过几日一切安定下来,就把这杆棋子换成你的旗子吧。”
袁耀淡淡说了一句。
陈到感到心中被猛猛打了一记重锤。
若是别的君主如此讲话,陈到必然会以为是那人嫌他的士卒只听命于他,害怕他功高盖主而做出的敲打。
但袁耀如此说话。
他便能从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信任与真诚。
这何止是十分的信任?
袁耀的意思很明确。
只要以后他还活着,陈到就永远是他的左膀右臂,陈到的兵永远是他的底牌与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