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想起,兴平二年的饥荒可是遍布整个中原。
甚至那位程昱,都吃人吃出了应激反应,有事没事就想抓点老乡当干粮。
这群山匪......
怕是饿得已经不知疼了!
袁耀一行快马加鞭,如今已到了丹阳附近地界的七峰山前。
本来再有几步路就到了丹阳的事儿,偏偏有几个山匪横插一刀出来。
让本就烦躁的袁耀已是心乱如麻。
好在藏匿于阴影中的人心地还怪善良,没有让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猜疑。
一声清脆的哨声之后,山前、野草里甚至尸骨中,铺天盖地全是忽然窜出的小头。
“这么多。”
饶是马日磾见多识广,知道这一路山贼环伺,却还是被众多的人数吓得吃了一惊。
七峰山在丹阳边境,不过是个贫瘠的老山头。
能凑出三二百人已是十分恐怖了,但如今只是悉悉索索盯着他们的人,便足有五百余了。
更何况,这群“斥候兵”身后的低矮山丘上还在不断冒出带着凶狠目光的壮汉,枯黄瘦弱脸上尽是贪婪之色。
最为恐怖的是。
这一群人虽然手中武器稂莠不齐,但至少有三百人手中尽是精制的环首刀,头上还戴着制式的兜鍪!
较高的山头上甚至还有不少人持着臂弩,听令而动,进退有章。
很显然,这不是一支普通的山贼!
袁耀极目望去,单单是露面的山匪,便至少已有了两千余人,心已是凉了一截。
在这样的地形里被早有准备的军队伏击,人数上的优势几乎瞬间便荡然无存。
更何况对方所在的山头之上还扬起无数烟尘,看起来就像是其中还潜藏着许多山匪。
好在袁术亲军都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伙乌合之众,压根没在怕的,只是守在窄道严阵以待。
雷薄已然护到袁耀身前,耳语道:
“公子,看对方这样子,不过是几只困兽,要不我们先撤出七峰山,待明日休整后上山,将其一举全歼?”
听着雷薄的话,袁耀只是摇了摇头,看向最高峰上好整以暇坐着的首领模样的人,回道:
“对方等的就是我们撤退自乱阵脚!他们知道我们对上他们,定然不想损兵折将,恐怕他们靠的就是心理战,才赚了手里那几套装备。”
袁耀此刻当然不能轻举妄动。
要是还没到丹阳就被一群饿得开始吃人的山匪打的损兵折将,那等他到了丹阳,岂不是把口实送给那群不臣之臣?
但反过来,若是平了丹阳这群“干吏才俊”都没平了的匪患,那主动权可就牢牢把握在他的手里了。
所以他现在甚至不能让自家军队折损一兵一将。
雷薄也是急切道:
“那我们直接攻上山头?我觉得不消一刻钟也能将其全歼!”
袁耀则是死死盯着山头上的烟尘。
他很奇怪,一群山匪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人数?
又或许是疑兵布阵,就只是为了让他们慌乱撤回,然后截击在葫芦口处以落石截断大军,然后分而击破。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
他现在要想出一个能让两种情况都万无一失的法子。
看袁耀还不下令,山匪却在一点点靠近,雷薄着急道:
“公子!快想想办法啊!”
听了雷薄的话,袁耀也是如梦初醒。
对着身后一个装粮的袋子就是手起刀落。
看着即使在黑夜中也依旧黄澄澄香喷喷的米粒洒落满山,再滚落山下。
直到再他们的眼光中再也不见。
不光正在朝他们蠕动的土匪呆愣在了原地,就连马日磾和雷薄都满是不可置信地对视了一眼。
在彼此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彼此未脱口而出的那声国粹。
公子不愧是袁术将军的嫡子!
竟然知道六千精锐对抗一群山贼时要先破釜沉舟,弹尽粮绝!
万一输了,也是提前毁了辎重,让对方一粒米都得不到!
简直是未雨绸缪,环环相扣!
这不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吗?
反正袁耀只需要手起刀落就可以了,他雷薄和马日磾要考虑的东西可就多了。
两人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一边想着该怎么平复军心,一边迎着袁耀的目光,微笑着齐声道:
“公子大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