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人面色雪白,睫毛结了一层冰霜,易陪思缓缓睁开眼,还不适应这具身体,说几个字都费力:“我这是……换过来了?”
柳言律点头道:“嗯,换过来了。”
他低头久久看了易陪思脸庞一眼,眉眼周正,面容清新俊隽,好看到多看一眼便痴了神,柳言律笑道:“明明这么俊俏,你担心什么。”
易陪思感觉柳言律在骗他,不是很相信,忽然扑腾起来:“镜子,我要镜子。”
迟昀泽负手笑着,递了一面过去。
因为易陪思身体还活动不了,于是柳言律帮他举着镜子,怕他欣赏不到自己的脸,柳言律换了好几个角度举着,问道:“看清了吗?”
易陪思抬眼看去,瞳孔急剧收缩,他的容貌,怎么会和之前的翼轸君的那副如此相似?!
他都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七岁时他的原身便被封在了这祁冰里,那时候的他,可是小鼻子小眼睛,还胖乎乎的,妥妥的土豆长相,虽然在祁冰身体会随着时日逐渐增长,但他在云归门的时候也仔细观察过,每次观察完都是一脸嫌弃,这……这怎么会是他的脸呢?!
易陪思急忙看向迟昀泽,想得到一个解释:“师尊,这……”
迟昀泽莞尔道:“你那时候小,没长开。”
“很多男孩子都是小时候不好看,长大了自然就帅了的。”
易陪思还是疑惑:“可是冰中的原身我也观察过……不长这样的……”
迟昀泽仍旧微笑道:“那是你的刻板印象,我看着倒觉得很好看呢。”
易陪思呆了呆,花了些功夫接受这个事实。
回过神来,他脸突然泛红,那方才他在殚精竭虑、愁眉不展什么?
又在山上待了几天,易陪思恢复功力、适应原身过后,他们便与迟昀泽告别,离开茯苓山庄。
这一路上,易陪思意识到了这场战争的严重性,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和平常与周边小国作战不同,代圣国说的血洗代圣,不是玩玩。
前线军营,众人在主营议事,易陪思跟在柳言律身后,很容易地混了进来。
一进来,便看见程辈将军蹙着眉心,急的到处乱转:“不行,根本打不过,这勾鹤强的离谱,本来有个景相可以与之抗衡,现在倒好,景相就是公仪澜,两个人都杀疯了,这下怎么打?”
小辈们接连叹气,易陪思跟不上这个信息的变化,他混在人群中,弱弱问了一句:“勾鹤不是之前帮过旦恒吗,怎么如今不帮了?”
一位小将拳头忽然捶在桌上,给旁边的宋昶吓了一跳:“这个说来话长,是公主殿下足智多谋留住的勾鹤,用的法子也稀奇,假孕,假孕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刚开始打仗的时候,勾鹤还是帮着我们的,后来知道自己被骗之后,彻底火了,怒了,杀起人来都不眨眼睛的。”
另一个小将问:“所以公主和勾鹤是……那种关系?真是意想不到啊。唉,要是还能把勾鹤拉拢过来就好了。”
“那估计是难喽,你有所不知,情伤最要命啊,这勾鹤根本不能接受自己被骗,那天晚上差点血洗壅都。”
“嘘——皇家之事,我们别议论了,小心要命!”
“那翼轸君和景相……呸,公仪澜怎么回事?”
听到自己名字,易陪思不由自主地提起耳朵倾听。
“这个嘛,我略有耳闻,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据说啊,公仪澜对翼轸君是那个心思。”
“什么?哪个?”
“还能什么,龙阳之好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公仪澜情根深种,把翼轸君捆在自己身边,不愿翼轸君与旦恒官员走动,但翼轸君洁身自好,高洁傲岸,人家不从啊。”
“我的天!”
“况且翼轸君也有喜欢的人。”
这……易陪思总觉得下一句话会非常离谱。
有人问:“是谁是谁?”
一位壮士响亮地回答:“还有谁,承泽王呗,这么多年都是这么传的。”
“两个人互为知己,琴瑟和鸣,相知相爱,这景潇冶凭空来这么一下,承泽王明显不乐意了,你们没看朝廷上他俩从来不对付吗?”
易陪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那人一副懂了的样子,频频点头:“这样,原来一切都早有迹可循。”
“所以那天晚上公仪澜逼着翼轸君乖乖从他,翼轸君宁死不被受辱,以自尽表达自己对承泽王的真心。”
一个将军捶了捶胸腔:“翼轸君,够刚烈。”
易陪思听完了一段东扯西扯的传闻,眉毛越皱越深,他们两个的事为什么会传成这样?
怎么还会扯上颀玉啊!!
而且这不是前线军营吗?不应该商议的是如何行军打仗吗?怎么全在这里谈论这些花边传言?
易陪思捂住头,柳言律也跟着蹙了蹙眉,温声道:“你别听这些。”
程辈听不下去了,喝道:“住口,别说这些了,我们是来这里打仗的。”
那些小将立刻住口了。
易陪思欣喜,程辈将军威武!
席成桦道:“我们眼前之急,是把小程将军救出来,在代圣军营,不知道那帮狡诈之人会怎么给他酷刑。”
“嗯,说的没错,问题是谁去?”
话音一落,都变成哑巴了。
席成桦目光紧了紧,起身:“我去。”
程辈立刻否决了:“不行,你今天对抗丁野况和齐溯已经受了伤,不能再让你去了。”
席成桦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落寞:“……那还有谁呢?”
一道声音传来:“我去。”
众人纷纷回过头,易陪思在多道目光中摘下斗笠,抬眼道:“前线军营不是闲谈之地,有些传言是无稽之谈,比如说,我根本就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