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律道:“这可是最正经的呢。”
易陪思咬咬牙,要动手了。
柳言律很快正经道:“现实世界里的人,会一直昏迷。”
易陪思又思索着:“那进入谁的梦境都可以吗?”
柳言律道:“理论上没问题。”
易陪思不客气了:“阿尔斯可以吗?”
柳言律依旧笑着:“……”
易陪思抬起眼:“有难度?”
柳言律叹了口气:“见笑了,在你面前本不想表现的没有用的,但这个实在做不到。不知道阿尔斯的真实身份,无法潜入他的梦里,也有可能他早就做了防范,使用神术让自己神识封闭,不会做梦。”
“也是。”易陪思很快抹消掉这个想法。
“不过。”柳言律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第一个计划不能实施,易陪思在动脑筋想第二个计划:“嗯,你说。”
柳言律忽然凑近,在易陪思耳畔说了一句话。
易陪思瞳孔急剧收缩,心脏宛若地震,他像是一具刚被雕刻好的木偶,僵硬的扭过头去,每呼吸一下都重逾千钧:“真的?”
柳言律阖上眼,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他抬起眼,神色平静地望着天空中最后一片火烧云,那朵云正一点点奔向太阳,它不知道的是靠近太阳它便会消散,连曾经来过的痕迹都不复存在。
“好了。”柳言律淡淡一笑,手温柔的拂过易陪思的一缕头发:“清晨了,梦该醒了。”
易陪思猝然睁开眼,青翠的布幔,映入眼帘的锦被,周围一道烛火光线虚弱,却仍能看清眼前事物的轮廓,天未破晓,甚至……还是午夜。
身子处于温暖的怀抱之中,淡雅的熏香安神助眠,身旁人的一呼一吸熟悉万分。
易陪思慢慢转过头去,借着烛台的那点微光,他久久凝视着景潇冶的脸庞。
对方呼吸均匀,睡的正熟,因为怀里抱着的事物让他很安心,舒展开的眉头格外好看。
易陪思在床上坐了那么一会,眉心忽然蹙起,心里大声抱怨:柳言律也太讨厌了,什么该梦醒了!这也太早了吧!天还黑着呢!
距离他正常睡醒至少还有三个时辰呢!
他满脸怨气地掀开被子迅速躺下,景潇冶似乎因为怀中人在动,自己也跟着动了动,将人抱得更紧了。
易陪思合上眼,开始去回忆柳言律最后对他说的话。
他说:“你早就见过阿尔斯的。”
易陪思一开始是不信的,这怎么可能,但他又细细一想,这不是没可能。
阿尔斯想伪造个身份来到旦恒轻而易举,他都能让自己的手下六伏成为一朝之相,亲自出马能达到的程度肯定远不止这些。
柳言律又道:“就算你不知道阿尔斯到底什么时候会出现,但有些人肯定知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体内有毒种?丁野况敢单枪匹马独自一人来找实力根本比不过的你,这是为什么?”
“他若是没把握,敢只拿着毒引前来吗?”
“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怎么确信的你体内有毒种呢?是谁通风报信呢?”
易陪思一愣:“你的意思是……”
柳言律眉头微蹙:“阿尔斯一心想杀你,而你就待在他最得意的手下身边,寸步不离,阿尔斯能不知晓?”
对方这些话虽没指名道姓,可句句都指向一个人。
易陪思摇了摇头:“打住,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吗?也了解他的为人,我相信他没理由害我。”
柳言律道:“是没理由,我一开始也不愿意这么去想,可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毒种早就被种在你的体内。还有谁会神不知鬼不觉在你身上下毒吗?”
易陪思有些乱了:“也有可能是别人的人手,总之不会是他……”
柳言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很难相信,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虞芷意杀了你,全城百姓都知道,她的实力不如景潇冶,现在却仍能活蹦乱跳,到处生事,景潇冶和你什么关系,对你如何?随便一个人,爱人惨死在对方手里,谁能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而不为爱人报仇呢?”
易陪思怔道:“他……也有他的难处,同为代圣国六伏,互相残杀没必要的。”
柳言律看着他:“嗯,是没必要,他有跟你提过他的过去么?代圣国究竟怎么样,你我都不知情,在阿尔斯手下待那么久,他或许早就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易陪思沉默半晌,没回答。
柳言律看出他的为难,不再继续说了,最后他欲言又止,留下一句话:“你要是这么喜欢他,这么帮他说话,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说的,你好好想想吧。”
结束回忆,易陪思望着床幔发呆,柳言律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想着想着,易陪思有些看不清摸不透了。
可怎么会呢,这么久的相处,要是阿澜真的想要他的命,早在睡梦中一刀捅死他了,哪儿用这么大费周章。
但每次想问景潇冶他的过去,对方都是闭口不谈,一直在回避。
易陪思还是在心底帮他说话的,可老天不让,偏偏这时候毒性发作了。
口中血腥不止,头疼欲裂接近失明,易陪思这颗心跳的愈发剧烈,背后渗出来一层冷汗,恍惚之际,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他刚回来不久时景潇冶曾说过的话。
“翼轸君他抛弃了我,自作自受落了个惨死的下场,是他活该,我还留恋他干什么呢。”
“我难道还要对他的大恩大德念念不忘,临表涕零?”
半梦半醒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惨死在阿尔斯剑下的场景,易陪思开始发抖,难不成这些,才是他的真心话?
此时此刻,易陪思觉得环在自己腰间的仿佛不是旖旎的怀抱,而是一头冰冷的毒蛇在盘旋。
而他早就被毒蛇咬了不知道多少口,留下一道又一道牙印。
忽然耳畔响起一道声音:“怎么不睡觉,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