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律将一个汤婆子塞进被子里,昨天同床共枕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易陪思脚很凉,手捂了半天也没捂热,他问:“你和丁野况有什么过节,有想过他为什么要给你下毒么?”
躺下闭目的时候,易陪思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昨晚他听到声音出门,黑夜中,丁野况有意引他过去,交手过后,丁野况明知自己打不过,还要坚持,在易陪思疏漏之际,撒了一大把毒粉。
想让他死?
丁野况是什么样的人,易陪思不了解,不过有一个人肯定了解,易陪思睁开眼,目光飘向守在床边的柳言律:“那个,我能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柳言律道:“说。”
易陪思道:“我想见景潇冶。”
柳言律:“……”
柳言律被气笑了:“这是小小的请求?”
易陪思看着他:“所以,可以吗?”
柳言律眼眸一冷,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易陪思黑了脸:“不可以,让你们见面干什么,看着你侬我侬,我像一个深宫怨妇一样在一旁哀怨终身吗?”
易陪思又问:“真的不可以吗?”
柳言律道:“不可以!”
柳卿胥是个跟风怪,也道:“哼,不可以。”
易陪思目光转了转,神态失落,虚弱无力,一双眼睛可怜巴巴,问:“真的不可以吗?”
景潇冶不到半个时辰就赶来了。
见到他,易陪思面露喜色,要起身,景潇冶扶他起来,将人搂在怀里,头搭在肩膀上蹭了蹭:“我昨晚做了很不好的梦,非常不好,你昨晚有梦到什么吗?”
“我没有梦到什么,梦都是相反的,别担心。”易陪思摸了摸他的头,无声叹气,谁能想到这场梦的始作俑者正站在身后,柳言律控制他的梦境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控制景潇冶的,下马威吗?
景潇冶依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柳言律脸色格外阴沉,冷哼一声。
柳卿胥翻了个小小的白眼,也冷哼一声。
这一大一小真是烦死个人,易陪思神色变幻莫测,景潇冶关切道:“怎么了?”
“太想你了。”易陪思故意扬声说了这句话,就是为了某人、某些人听见。
景潇冶脸有些红,柳言律脸有些紫。
“行了。”柳言律嘴角抽了抽:“别抱着了,说正事吧。”
易陪思依旧抱着:“我不要。”
易陪思这么黏着他,景潇冶受宠若惊。
柳言律眼前一黑,易陪思真是会气人,他倚着门框,语气不佳:“叙旧该结束了吧?叫潇冶来是要做什么?”
那就说正事吧,易陪思道:“丁野况和我之间可有过节?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景潇冶一一回答:“过节?应该没有,他一般只听从君主命令,君主说东从不往西的。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懒得了解。”
易陪思心中一颤,毒血仿佛流到了喉咙,这么说,是阿尔斯要除他?
想到自己起死回生会有些人对此议论纷纷心怀好奇,却没能想到会引起阿尔斯的注意。
易陪思将要流出来的一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他问:“丁野况擅长用毒吗?”
景潇冶道:“他的毒都是虞芷意研制的,虞芷意擅长用毒,且一般都是没有解药,怎么了,忽然好奇这个?你中毒了?”
说着,景潇冶便要把脉,易陪思急忙将手缩回去,云淡风轻道:“我没中毒,随便问问。”
实际上他心在流泪,丁野况的毒都是虞芷意研制?又是虞芷意,这女人也太阴魂不散了吧?易陪思要被她害死两次了!
越想易陪思脑壳越痛,他敲了敲后,更痛了。
景潇冶动动喉结,终于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哥哥,你……为什么会在柳府?”
昨晚在梦中,易陪思与柳言律肩并肩站在他对面,宛若一对璧人,无论他怎么叫易陪思,对方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只跟着柳言律走,两个人走了好远。
后来发生的事情,景潇冶根本不想再回忆,是因为做了一场那样的梦吗?他现在看见易陪思和柳言律处在同一片空气中就很不爽。
柳言律歪歪头,静静地看着他,易陪思一个眼神过去,意思是:敢说出去你就完蛋了。
易陪思想好对策,刚想开口:“我……”
“卿胥想念翼轸君了,在府中吵闹了有一阵子,说什么也要见一面,翼轸君便来了。”柳言律温和笑笑。
柳卿胥立刻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没错!”
景潇冶不是很相信,他眯了眯眼睛:“今早,还是昨晚?”
柳言律答:“今早。”
柳卿胥答:“是的,今早。”
景潇冶目光移向易陪思,易陪思点头:“今早。”
“你能这么早醒来,很罕见。”景潇冶狐疑。
易陪思面色镇定,强行挽回:“人,总有某一天是勤奋的。”
柳言律侧过脸,忍住不笑出声。
景潇冶似乎是信了,神情放松下来,捏了捏易陪思的脸,道:“那见过了,也聊过了,我们回府吧?”
易陪思道:“好。”
回府路上,景潇冶把梦里易陪思做过的过分事一一复盘一番,说自己又生气又委屈。
“好啦。”易陪思摸了摸他的头:“不就是一场梦么,假的。”
景潇冶沉默半晌:“但我总感觉,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直觉有些准,易陪思心虚道:“我们两个又不熟,能有什么事。”
景潇冶望着他,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那这是什么?”
易陪思闻言,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方目光落在的位置是易陪思手腕一处泛红的印子,挺明显的。
易陪思脑袋轰了一声,想起柳言律方才蜻蜓点水的吻了那么一下,没想到留下印记了。
不是,他故意的吧?
景潇冶的手轻轻搭在易陪思的脖颈,泛着凉的指尖划过昨晚他自己留下来的痕迹,审视片刻,声音幽冷:“我记得昨日亲热的时候,我不曾咬过哥哥的手腕。”
易陪思表面镇定,实际上后背已经出汗了:“……或许是不小心被蚊虫咬了吧。”
景潇冶望着他:“哥哥,现在是冬日,没有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