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白莲座下(2 / 2)阴阳当铺怪谈录:我取灵魂去典当首页

这等荒诞之辞,上古既无,世所未见。

在林梓的印象中,父亲平时并无多牵涉神鬼巫蛊之事,就连林梓自己不信鬼神的行事做派,他都一直觉得是父亲教导之下形成的。

父亲,从不撰无妄之言,不逾常世之理,可这字迹却又是父亲亲笔所留不假,这般郑重其事记下,难不成……

林梓心乱如麻,不敢再想下去,这等想法实在实在太过狂悖了。

略略压下砰砰跳的心,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继续看下去:

此典当六易也,典当之物愈矜贵,可易之物愈丰衍。然我辈始终不解其易阴阳之说,三请……缄而不言……

年头实在是太过久远了,加之又没有被好好保存,后面的字迹着实模糊不清,林梓仔细看了半天,但也无奈,并没有看出写的是什么。

翻页再看,大批的文字仍然是一片糊涂墨迹,水渍让墨水糊在一起,像是一片片未知的阴霭。

翻过好几页,总算有一残页字迹尚可勉强辨认:

万历三十一年夏四月丁亥朔,日有蚀,至夜则异象生,欲复问道求更易阴阳之解,不得。

万历三十二年,夏四月辛巳朔,日复蚀,求解又不得,于兹略晓阴阳边界交织之感。白昼本为阳,日食则欠阳滋阴,阴阳混通,蔽障松动,控驭可图,有望揭示永兴六易之术。

林梓暗暗吃惊咂舌,急忙继续往下看去。

积年之备策,累岁之卦卜,吾考究其法已通晓七成,剩一成阴阳交替之机缘,一成尚未解之惑,以及一成天意使然。

然吾沉疴宿疾者久矣,恐生前不及行阴阳之易,将逆阴还阳之法载于此册,若命数不尽,气运在斯,则后世永兴者,有望窥天机而夺造化,司掌阴阳,超脱生死。

行此法,先设香请圣,入阴阳当铺,以人之魂魄质于斯,再行……

记录在关键之处骤然断了,下面一半已然残破,再也无法得知。

但幸亏在记录了重要内容的上半页背面,仍然可以识别所写字迹出来:玄天上帝为我朝护国正神,有明以来气数绵延不绝,可往真武帝庙寻玄武遗器,镇摄魂魄,荡灭天魔,欺瞒阴阳当铺之鬼差,伺机寻斗转星移之机。

城南五里,上合北极右垣星象,今谋立庙于斯,以备后嗣典魂质魄之需。

……

何为阴阳当铺?何为阴阳更易之术?

林梓望着窗外透过的一丝凄冷月光,心中上下翻腾,再也无法安睡,此刻有太多太多的疑问。

首先是这一尊疑似白莲教传经宣法的佛像为何出现于此。

永兴铺传承数年,在临安府根基深固,一向与官家结交甚密,也正是因为永兴主动配合官家采买诸事,官面上的也愿意在各处给永兴行个方便。

牵涉白莲教动辄以谋逆大罪论处,这个道理连市井小民都明白,父亲在本地一向以言语行事小心谨慎,待人接物谦逊温良著称,不可能不晓得此中利害,为何要把这容易引来祸患的佛像留在库房。

其次是佛像下所藏的残卷。

此中所载皆是亘古未有的怪诞之言,前二句所说,凭论文武韬略可以出将入相,凭贤臣良将可以成就帝业,尚且还能解释一二。

可后续所说,典当魂魄,从而司掌生死,林梓仍觉得过于违背常世道理。

他低头,目光再次扫过那本陈旧的手记。纸张因岁月而泛黄,字迹虽模糊却透露着压抑的力量。林梓微微咬紧了牙关,试图理清脑海中的纷乱。此时,他突然感到一丝阴寒,如同在黑暗中行走,隐隐感觉到一种不安的存在。

林梓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心中布满疑窦。这本藏于弥勒佛像之下的残卷,却牵扯出如此复杂的历史与禁忌,令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父亲和这一切背后的联系。

等等,弥勒佛下,这是白莲,白莲之下呢?

林梓没来由的想起了白日所见,由血迹书就的几行谶语:

永安不兴,日有食焉。

天生神铁,黑帝不宁。

邪生栈阁,入则殂殁。

白莲座下,玉书于兹。

释厄去灾,利在南方。

……

白莲座下,这说的怕就是这一本书?

不对,还有上一句……

林梓如临大敌,扑地从床上跳起来,直奔库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