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高瑄(2 / 2)皇城之下首页

救驾的女子名陆芳池,是去年刚上任的御史中丞陆远山的次女,今年十七。陆芳池平日里甚少出门,只偶尔去一些寺庙烧香拜佛。

“申查司那边审得怎么样了,高瑄为何还不来?”皇上问。

“微臣方才查探时碰见了高统领,他托我转告您即刻就到。”方临霆在外答道。

申查司大牢。

外面夕阳正盛,牢里却已是烛光点点,火苗随着进出的人来回微微晃动。

牢房的其中一间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影子映在墙上,将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刑具包裹其中。那人背对着门,看不清脸,只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把烙铁正搅弄着面前的火盆。

此人正是高瑄。

说起高瑄的身份,既简单,也复杂。简单来说,他是高国公的孙子,复杂点讲,他实际是当今太后的亲孙子,皇上的亲侄子。

高瑄,本姓李。

而大簠正是李家的天下。

当今圣上李瑀本是前朝静妃所生,后静妃因触怒龙颜被赐死,他也就被交给了宫中嬷嬷照顾。一个九岁的孩童,失去娘亲,父皇也不疼爱,下人们自然不会上心,一个皇子有时过得甚至不如一个下人。

太后当时是皇后,听身边的宫女说了此事,心怀不忍,便求了先帝将他带到自己身边教养。太后早年育有两子,长子早夭,幼子正是高瑄的父亲——高琰,当时还是李琰。

李瑀感激太后的养育之恩,很是孝顺,对这位弟弟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他自己又读书勤恳,不仅文采好,打仗也厉害。后来先帝病重,皇子众多,却迟迟不肯立储,朝中各方势力纷纷有所动作,王位之争极其惨烈,所有流着李家血的人,无论争与不争,都被架在了刀尖上。

太后无奈,深知李琰不是做皇帝的料,更不忍他哪天被人残害,于是就将其过继给了自己的兄长,脱去皇家身份,全力扶持李瑀,助其登帝。

李瑀即位后,朝堂并未稳定,他的兄弟、叔伯们一个个贼心不死,甚至发动内乱逼其退位,偏偏边关又战事频起,火上浇油。于是高家兄妹只能一个斩外敌,一个平内乱,这才为李瑀稳住了江山。

高将军回朝后,就被封为了护国公,高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长女贵为皇后,高琰及冠后封为荣王,令赐府邸,其妹又是当朝太后,就连外孙女后来也做了太子妃,荣光无限,无人能及。

“都交代完了?没有隐瞒?”搅弄火盆的手停了下来,充满压迫的声音传向对面被吊着的两人,其中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晕死过去。

“没……完了,没有了!我都交代了,求求大人饶了小的吧,我不想死,呜呜呜。”醒着的那个满脸惊恐,忍不住啜泣,“我不想死,求求大人……”。

“世子,皇上派人来了,催您进宫呢。”门外进来一个小侍卫,对着高瑄说道。

“知道了,去备马吧。”高瑄将铁烙往火堆里一扔,拍了拍手,临走前,又回头看了那刺客一眼,那人竟被吓得尿了裤子……

“纪云,”高瑄叫进来另一个侍卫,“看好他们。”

“是”

谨元殿里此刻有些安静,关于刺杀一事,在场的人都毫无头绪,只希望等的那位能审出来些有用的东西。

“策卫军右统领到——”

通传公公的声音再次响起,众人纷纷抬眼看去。

被夕阳金光笼罩着的大殿中,一双长腿迈进。

那人黑衣着身,衣服袖口紧收,皮质护腕上各用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虎头,腰间系着一枚金蝉青白玉璧。唇薄鼻挺,眼含星,眉藏锋,头发一半用卷枝镂空银冠束起,一半自然垂下,清冷矜贵。明明和高子虞穿着一样的衣服,却比其多出几分凌厉和压人的气势。往那中间一站,琼林玉树、仪态万方。

见他正要行礼,皇上连连摆手:“免了,免了,”眼中是止不住的喜爱与欣赏。

皇上看重荣王,自然爱屋及乌。高瑄自幼就和两位哥哥在宫中和皇子们一起读书受教,不过,和哥哥们不同的是,高瑄的名字是皇上亲赐的。

据说他出生时,其母薛氏正与荣王一起在宫中赴宴,忽然腹痛难忍,经太医查看有早产迹象,来不及回府,无奈只得在宫中产子。皇上非常高兴,认为是喜上添喜,便亲自赐名—高瑄,瑄,有尊贵之意。

高瑄自幼跟父亲习武,母亲是京城有名的才女,闲暇之余,皇上还会亲自过问其功课,指导文章,他可谓是能文能武,绝伦超群。偏又生得一副天资神韵的好相貌,不到及冠之年,便已是远近闻名。十六岁时被皇上钦点进策卫军,十八岁又将其升为右统领,掌管皇城一大半的军队。这份爱重,诸多皇子都比之不足,朝中百官也因此总对他敬畏三分。

高瑄不顾皇帝阻拦,还是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道:“启奏陛下,贼人已招供。”

身边的几位大臣立即竖起耳朵好奇地看向他。

皇上:“说。”

高瑄:“这伙刺杀的人,本是垂阳人士,仗着功夫不错,早几年在西南一带的山头做过土匪,抢劫杀人,无恶不作,后来当地官府派人剿杀,逃出来一部分。他们听说垂杨如今瓷器出名,经常需要运往全国各地,就金盆洗手,回到家乡做起了走镖的行当。”

高瑄停了一下,身边的人立刻用焦急的眼神催促,他便接着讲道:“因为身手厉害,又够狠,所以经他们护送的货物从未出过差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是前不久,有人找上了他们,以家人性命相要挟,要他们入京杀一个人。”说到这,高瑄抬眼看向龙椅上坐着的那位。

脸色深沉,目光幽暗,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着说。”声音幽幽从上方传来,满是压迫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