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国东部,扶摇州,太古山脉。
一望无尽的浩渺翠色中,无数黑影开出一条道路。山林中鸟兽惊飞,猛兽奔袭,猿号虎啸,惊扰一片美梦。
“抓住他们!”黑衣大汉的命令在山中四处回响,半包围向中心聚集。
被追捕的一男一女中,女子率先开口:“三哥,你快走吧!我爹不会拿我怎样。”
男子并不回应,一个劲地在前方扫平道路。
“五娘,我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绝不会一个人苟活,放你回去受罪。”
情况紧急,不是调情缠绵的时候,两人生死相托,加快脚步想突出包围圈。
一柄重锤掠过空中,砸在两人身前,飞溅起两层楼高的泥土,直接截停二人道路。
“五小姐,大家都是受命而来,别逼我们动粗!离开那个臭小子,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复命!”一个黑袍劲装大汉越出人前,手上大刀明晃晃的闪耀着寒气。
那重锤的主人也从树梢上落下,竟是个瘦猴,踩着锤把上拦住两人:“好你个陈家老三,我好酒好肉的款待你,护送你出这千里太古,你却调过头来欺我嫂嫂,真当觉得我黄狼堡中无人!”
追捕队伍集结完毕,将二人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都是对那男青年的口诛笔伐。
那男子也不惧怕,将女子护在身后,对着四方豪言:“我陈伯卿敢做,就不怕认。五娘我今天一定要带走,跟着我浪迹天涯,也比回去黄狼堡当贵妇人好上千万倍。”
少年浪子发言,引得众人嘲笑。
“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背靠天一门,二十多岁了还是个炼气境的废物,你也妄图染指我家少夫人!”
“还学了个栽花匠的手艺混入女子内院,简直无耻至极!”
“和一个死人说那么多废话,把头摘下来拿回去领赏,身子送回天一门吓死那帮胯下没蛋的。”
四方皆有人跳起攻来,陈漳运气杀敌,手中水波浮现,脚下土壁防御。
终是双拳难敌四手,被人发现土壁间有空隙,道道飞镖见缝插针,角度刁钻至极。
那女子被护在身后,见到飞镖袭来,不顾身体安危,强行以劲力削去,还是被伤到手臂。陈漳见女子受伤,一时分心,连受数道攻击屈膝倒地。
女子张开双臂将陈漳护在身下,一双杏眼潸潸朝着那瘦猴男子求情:“飞弟,三哥只是一时迷了心窍,我跟你们回去,你放他离去吧。”
瘦猴男子拔出腰间短刀,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你也配称呼我为弟弟,你不顾婚约出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哥哥!”
“既然你要护着这奸夫,我就成全你这淫妇!免得回去脏了你黄家的门楣。”短刀挥出,顷刻间便可取下两人人头。
旁观者视若无睹,陈漳必死无疑,黄五娘被抓回去也难逃一死,不如在此地就了结性命,到黄泉路上做对鬼夫妻。
短刀离黄五娘脖颈只有半寸时,被一根针打歪。
“是谁在放暗箭?给我出来,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瘦猴男子体格虽小,声音大如洪钟,震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周诚跳下树顶,捂着耳朵,对这门如“狮吼功”一般的武学起了兴趣。
“不错不错,内家功夫炉火纯青,声音中暗藏真气,要不是提前设防,恐怕要落个肝胆俱裂的下场。”
瘦猴男子见一个小孩模样的人能一语道破自己声音中的玄机,感到有些好奇。不过这世界出什么天才都不奇怪,偏偏就让自己遇上了。
“黄狼堡执行家法,少侠作壁上观我不管,出手阻扰就有点不讲规矩了吧!”
众人提起武器欲要杀来,陈漳有黄五娘护着不好下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谁还管你是谁?
周诚见他们人多势众,自己没把握胜出,举手投降:“别误会,我就是路过,见他二人鹣鲽情深,你们又不像好人,本着‘日行一善’的原则才出手的,绝对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
周诚在太古山脉中走累了,正好寻个地方歇脚,碰巧遇上这事,就在树上看了会戏。
“哼!你说什么,我们就要听什么?实话告诉你,这千二百里的太古山,每天死的人比沙子还多。”人群中一人持刀逞凶,不待指示就要杀了周诚。
周诚也不用出武器,单手作刀,内力凝聚于掌缘,挥出去一道焰色刀气。那人被一掌击飞,身上衣物自燃焚烧起来。
爽!
这正是《火焰刀》*!实乃出门旅行,装腔作势,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不二神功!
众人为之一惊,寻常炼气境也不过是能将气运用在周身一寸之内,这小孩竟然可以用气于三尺之外,是炼气境中期?还是哪个仙门子弟出来历练?不再有任何轻视,面色凝重起来。
周诚其实并没有突破到炼气境,还是一直卡在锻体后期。只不过上次抽奖抽出的《火焰刀》秘籍,初学时感觉平平无奇,一但灌输内力于其上,火焰骤起如炼气中期修士,见者无不惊讶。加之另外一门少林的《燃木刀法》*一齐修习,发现两者有共通之处,各有补益,进步极快。
就是这种五分恐惧,三分谨慎,两分尊敬,一分不平的眼神,周诚可太受用了!
瘦猴男子见场面失控,不得不放低姿态,谦卑行礼:“小友虽然武功高强,但‘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这是我黄狼堡的私事,你若要强行介入,问问我手中重锤答不答应?”
周诚来到陈漳身边,点了几个止血止痛的穴位,《封穴闭气》的唯一作用也就剩下让周诚熟络人体穴位了。
“我都说我在日行一善,你们好歹让我清楚这二位是何处得罪了你们,我才好定论不是。如果真如你们所说是一对‘奸夫淫妇’,不消你们动手,我即刻掌毙这对狗男女!”
黄五娘本以为是救星到来,谁知道是个铁面无私的判官,遥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自惭形秽,伏在陈漳臂弯中哭泣不止。
周诚心想:没必要吧,我本质还是很向着你们的,难道真的救错人了?
陈漳见心爱之人垂泪,心里升起一股凄凉决意。长叹了一声,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陈漳于两月前护送堂嫂从天一门去往家中归宁省亲,途径太古山黄狼堡,偶遇黄五娘。两人一见钟情,私下约定终身,只待将堂嫂送回家中,便来提亲,以自己天一门人的身份,如何不能说动这门亲事。
不料黄家老爷将女儿黄五娘许配堡上人家,自己归来时,美人已为他人妻。陈漳心中不忿,乔装作花匠,在黄五娘闺阁下以花喻人,势要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