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此时,像是一个还没有被叫醒的困兽。
御书房里哈欠连天。
“离王已经兵临城下,怎么这一路都无人阻挠?怎么到现在朕才收到消息?”
一摞折子被许仁安扔在李承隐身上。
“尚书大人,你给朕好好解释解释。”
“臣也不知,这沿路而来的县丞太守未免太过放肆,竟然连个信息都不报,等这次战事结束,一定要夺了他们的职。”
许仁安看着熟练跪在自己面前的李承隐。
他低垂着头。
看不到他的表情。
如墨的眸子被一点点化开,流露出更多的如墨般的浓汁。
那浓汁像是一把啐了毒的匕首,一点点朝着下方的人射去。
那是种扩散出来的幽暗。
即便此时的李承隐看不到许仁安的表情。
也从心底里感受到对方的那种深深质疑。
许久,头顶上那片灼热的视线才消失。
许仁安的目光从其他的人身上一点点的划过。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最近在做些什么。
他们肯定早就想要投靠宴九辰了。
可是,他只要是一天皇帝,他们都得为他效命。
想要背叛他?
那就要承受背叛他的代价。
“朕,突然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点子,诸位爱卿要听听嘛?”
跪在下首的大臣们突然感受到一股爬上自己肌肤的寒冷,那冷意一点点的透过自己的毛孔渗透到心底。
在心底扩散开来。
他们不想,一点儿也不想。
他们比任何人都想离王早日抵达京城。
他们巴不得现在就能让离王进城。
自从上次那几位将军不得不趋于新帝的淫威出征后,新帝就似乎找到了威胁朝臣的办法。
他们每日上朝,都是提着脑袋来的。
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当今圣上想到自己。
那几个将军即便出征了,他们的家眷也同样没有落得好。
因为吃了败仗,所以这些将军的家眷全部被关在牢房中。
可能也就是用这个办法,拿捏他们不能给离王效命。
所以陛下的这个法子,定然不是什么好法子。
“怎么?诸位爱卿不好奇?”
“臣等愿闻其详。”
许仁安双手钳住其中一个朝臣的脖子。
双手抬起,逼迫对方跟自己对视。
“你们不是说,朕不懂得体恤百姓吗?今日,朕就好好的告诉你们是真正的不体恤百姓,虎贲军,从现在开始,将京城所有的老人幼子赶上城门。”
“陛下!”
李承隐不可置信的看向许仁安。
众朝臣同样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们追随的帝王。
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没有半丝的松动,他是真的要这样做。
“陛下,就算拿老弱妇孺也不过只能抵挡一时而已。”
许仁安平静的开口。
“朕本来就只要一时。”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大势已去。
如今所做不过是困兽之斗。
但。
他就是想要知道。
宴九辰不是自诩百姓为重吗?
他就是要看着他的真面目被人当场揭露。
他就不信,他会为了区区几个百姓。
就放过攻打京城。
他不是要给自己的好兄弟报仇吗?
那就看看到底是好兄弟的仇重要,还是那些百姓的命重要。
就算他失败。
他也要给宴九辰埋下一颗火种。
一颗所有史书上都明确他错了的火种。
那些火种总有遇到春风的那一日。
到时候,自然燎原。
“你们作为朕的股肱之臣,想要定然是跟朕同进退的了。”
李承隐并不傻,他们做的事,许仁安不会真的没有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