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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一轮圆月正静静升起。

月光下,有座小山,山顶驻扎着一顶深黑帐篷。

帐篷中,传来一个男人的痛苦吼叫,随后鲜红的光线如喷薄而出的动脉血,刺破厚重的黑色篷布。

一时间,白月光也泛起诡异的猩红。无数双盯着这诡异红月的眼中闪过同样的血光,仿佛是他们目光中的血色将圆月染红。

山林中,蝙蝠与乌鸦成群飞舞,血月下诡异而和谐的躁动,遮掩了半边夜空。

帐篷之中,苏仪在昏睡里苏醒,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自他的眉心缓慢流流下。

他的皮肤似乎对这未知的液体格外敏感,每个被液体浸润的毛孔都如久旱遇雨的龟裂土地,疯狂舔舐这救命之水,并由此复苏着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此时昏沉的状态与宿醉后的感受类似,苏仪几次想要睁开眼睛,但尝试都没有成功。

他只觉眼前封存着城墙般厚重的猩红。

远处响起钟声,在回环的铜钟震荡中,苏仪看到一直身形巨大的乌鸦腾飞。乌鸦羽翼掀动的气流掠过他的右耳,苏仪猛然一惊:自己的眼睛仍未睁开,但刚才映入眼帘的那只乌鸦可是无比真切。

钟声归于沉寂,苏仪眼前的猩红依旧如死水般不起波澜。眉心的液体流至鼻翼,一股腥甜的气味直冲鼻腔,立刻激活了苏仪的大脑:

这是血。

温热,粘稠,猩红,

以及甜美。

苏仪几乎不受控制地去舔舐那即将流淌到嘴边的血液,当饥渴的舌尖终于点染上一抹柔滑细腻的血液,苏仪瞬间恢复了全部的气力,脑海中的昏沉和眼皮的沉重也一扫而光。

他终于能够睁开双眼,视野里仍残存着猩红的底色。眼前站着一个瘦削的黑袍人,低垂的兜帽完全遮住了其眉眼,只漏出苍白的下颌、明艳的红唇,以及唇边一点黑痣。

而自己正被绑在十字架上,手脚和脖颈有金属材质的锁链紧紧缠绕。

见苏仪睁眼,黑袍人的唇边似乎勾起一丝隐约的笑意,只见其近上前来,撩动宽大的袍袖,露出正在流血的左手无名指,纤细的手指在苏仪眉心又点下几滴鲜血。

这时,黑袍人的整个小臂展现在苏仪面前,煞白单薄的皮肤之下条条血管若隐若现。

一时间,狂热的欲望让他想要亲吻这皮肤,亲吻这苍白的冰冷,以及冰冷之下如冰封清泉一般的血液。

一股野蛮的兽性占领了苏仪的意识,他的双眼瞬间血红,两颗犬齿变得尖长,疯狂向眼前的那只手臂咬去。

然而脖颈处的束缚让他无法得逞,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脖子和四肢都被牢牢绑住,动弹不得。

“死性不改。”耳边传来冰冷中略带嫌弃的女声——这是黑袍人对苏仪所作所为的评价。只见她右手一挥,苏仪四肢的束缚便缠绕更紧。

四肢的剧痛让苏仪瞬间冷静,他放弃挣扎立即求饶:“姐姐,你我素不相识,还请高抬贵手!”

而那黑袍女子在听闻苏仪这狼狈的祈求后显然受到了一些冲击,她在原地愣了一阵,之后用试探的语气缓缓发问:

“你……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不认识,只是刚才不知为何想咬你胳膊。”苏仪处于绝对的劣势地位,所以他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

“听着倒是诚恳,不过……”只见黑袍女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币,那银币的光泽格外刺眼,使得苏仪没法看清银币上的图案和花纹,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扭头躲开银币放射的光芒。

黑袍女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银币,苏仪看见她不怀好意地迈步走来。

“给你三次机会,说不出实话就烧穿你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