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自己仰头的次数了。
或者说,从记事起,自己总是仰视着那位和自己血脉相融的兄长。
宇智波鼬。
在家的时候;
在学校的时候;
在进行忍者对练的时候;
在父亲眼里、母亲眼里……
身为宇智波,身为弟弟——
——自己从来都只是追逐着鼬的身影。
甚至是那一夜,那一生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夜,过去幸福的一切消亡的那一夜,自己也是如往常一样仰视着鼬。
现在,就如同那一夜。
只有一双三勾玉写轮眼的自己精心准备的最强招式,麒麟也无法杀死鼬。
那超越了天照和月读的万花筒写轮眼左右眼能力,名为须佐能乎的第三之力……
那巨大的,需要仰视才能窥见全貌的橙红色的巨影。
宇智波佐助很清楚,他无法战胜。
可是命运最后选择垂怜弱者一方的佐助……在宇智波鼬夺走佐助的双眼前,鼬先佐助一步力竭倒在地上。
复仇……成功了。
可身为复仇者的佐助,却发现自己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兴奋。
宇智波鼬,他直到死去的最后,都还在佐助心中留有疑惑。
为什么?
穷凶极恶,为了追求力量不择手段的鼬,最后会露出那样释怀的笑容——露出那副记忆中温柔的兄长才会做出的微笑?
伴随着那张笑脸,原本在战斗中听得并不真切的鼬的临终话语,在深梦中,那些字句语调却印刻在记忆中清晰的可怕。
原谅我吧,佐助……这是最后了。
“最后”,是什么意思?
佐助来不及深思,黑暗在一瞬间侵袭而来,使佐助陷入进了一片冰冷的漆黑中。
佐助捂住自己如火烧般灼痛的双眼。
眼中传来的难以压抑的痛楚,让佐助从梦中惊醒。
可睁眼后的景色,依旧是一片漆黑。
难道说,自己已经失明了吗?
毕竟在和鼬的战斗中,佐助也用尽了自己的瞳力。
可很快,佐助便发觉陷入黑暗的并非是自己的眼睛。
而是他所身处的空间本身带来的昏暗。
在这片昏暗空间中,佐助听到了鸣人的声音:
“你现在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呢,真难得能在你身上看到这种情绪。”
佐助顺着鸣人的声音望去。
在漆黑空间的另一头,不足以点亮整片空间的微弱烛光全都映照在了鸣人的身上。
这一瞬间,鸣人成为了佐助漆黑视线中唯一的光芒。
佐助没有回应鸣人,略微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他,用无神的双眼在下意识中汲取着眼中仅有的明亮。
鸣人倒也没期待如今复仇成功之后,内心空缺的佐助能有所回应。
“过去,我在这片黑暗中进行着冥想的修炼……用来压抑身体中的尾兽。”
鸣人提着烛灯靠近佐助,主动打破沉默,开口解释道:“这儿对雪之国来说属于禁地,藏在这里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鸣人的阐述,让佐助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在此处苏醒的原因。
鸣人将他带离了和鼬决斗的战场,将濒死的他藏了起来。
“雪之国?”
佐助终于开口回应鸣人,他挣扎着坐起来。
可这样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佐助现在的所有力气,肌肉的酸痛和骨骼的刺痛也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源源不断涌入大脑。
“看来你消失的三年,便是藏在这个国家里。”
佐助的目光望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鸣人,鸣人将烛灯放在他休息的床头柜上。
当鸣人扯上座椅坐在佐助身旁,佐助的目光难得露出了一番色彩。
一番……惊疑的色彩。
微弱的烛光照在鸣人平静的脸上,他就用这副表情从怀中掏出满溢药剂的玻璃试管瓶,将它放在了烛灯的旁边。
烛光清晰照耀着试管瓶中漂浮在药水中的鲜红眼球。
一颗三勾玉的写轮眼。
“这颗眼睛应该不值得你如此惊讶才对。”
鸣人注意的到了佐助的目光,视线微抬,和佐助漆黑的眼眸对视。
“这是卡卡西的眼睛?”
佐助观察着试管瓶中的眼球。
如鸣人说的那样,这其实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鸣人拥有写轮眼这件事,佐助一开始便从鸣人口中知晓。
卡卡西的那颗写轮眼早已经被鸣人取得。
佐助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鸣人现在要拿出这颗写轮眼,摆放在他的面前。
可面对佐助那近乎“唯一”的“正确答案”的询问。
鸣人却没有进行回答来加以肯定。
他只是无言地和佐助进行着对视。
这场对视的时间稍微花了一些时间,而在鸣人预想中的某些事情并没有藉由这场对视发生。
佐助真情实感的茫然,并非弄虚作假的伪装。
鸣人垂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