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更,所以这一章多上点干货。)(才不是因为中间找不到截断点)
且休说摩洛维尔是否联系上了岚玄清一行人,单说岚玄清等人走不远,已然到了那罗延窟。
“田大哥,您果然在这。”承度法师几步先行迈上台阶,朝洞口打个招呼。
随后跟上来的几人顺势朝上面一看,只见洞里黑黢黢一团,唯顶上一束月光顺着缺口打下来,影影绰绰照出个人影。
“岚儿,你来了。”洞里人回话。
“是。”承度应。
洞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太息。人影闪动,走出位鹤发童颜的道门老者。“几位的来意我已知晓。数十年来,那斯恶事做尽。只因时运未尽,因果不虚,我动不得私刑。如今时机已成,我自会配合诸位将恶人捉拿归案。”
岚玄清越看越觉得这位道人眼熟,只是不知在哪见过,便怔怔望着他。
“小子,别猜了。你爷爷申溪,战时来过舆东,与我有些交情。”田道人一乐,“我去他们家做客时候还说过,不用把我们合照摆那么显眼位置上......想当年邪子打过来时候,我死活要下山去,随身背着的大刀还是问他借的......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后面我要还,他说什么也不肯收......他如今怎样?”
“早些年仙去了。”岚玄清答。
“是啊......都这么久了......”田道人长叹一声,“你待清观那边的朋友,事情处理得不错。”话音刚落,岚玄清口袋里响起来电铃声。田道人点点头,示意他先接电话。
“大忙人啊,连个电话都没空接。”听筒里传来摩洛维尔的声音。
岚玄清纳闷:“什么意思,你这不刚打过来吗?”
“你自己看记录,多少个未接来电。”电话那头的摩洛维尔略显无奈。
“嗯?”岚玄清一看记录,还真有十多条未接来电。不止有摩洛维尔的,还有吕文杰警官的。“不是,这怎么......我就听着一次......”
“山里磁场不太稳定。”田道人一伸手:“我跟他们说几句。”
岚玄清点点头,跟那头简单一交代,把电话递给田道长。
田道长接过电话开口:“这事我能处理。你们到藏荫峰前和我们会和。随行的工作人员知道怎么走。记得走前打开左边厢房门看看。”
电话那头的摩洛维尔明显一愣,“您......我们看过了,七个樱寇人都堆在里面,还有呼吸。那第八个大概就是您要处理的东西。”
“不错。藏荫峰见。”田道长说罢将电话还给岚玄清。
“您说的恶人指?”待通话完毕,郑顺林发问。
“说来话长。藏荫峰离这不远,边走边讲吧。”田道长迈开步子。“你们去桦原寺回廊最末端的厢房看过了?有发现什么?”
“有个可疑的小瓶,上面有些看不懂的梵文字样。我们作为证物收着。”白青仇掏出证物袋。
“这是个聚魂瓶。那七个樱寇人的魂魄被拘在里面。我一直让香玉守着。既然你们拿到了,想必她的心结也解开了。”田道长欣慰一笑。
“这一切,都是您为了保护天垂做的?”郑顺林发问。
“有一位女士帮了很大的忙。”田道长若有所思,“还有一股助力,感觉不来自人间。具体细节我就不知道了。”
“您说的恶人就是那些樱寇人吗?”白青仇发问。
“单这七个樱寇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最可恨的是那个樱寇入侵时期给恶人领路的二邪子。”田道长面色沉下来,“我当时赶到念塾村时候......只来得及救下当时在草垛里躲过一劫的小岚一个孩子。”
“我还记得田大哥砍了邪子,带着我躲进山里时候说:‘若那祖师爷看着众生苦楚也不施救,那这鸟道不修也罢。’所以后来,我便入了佛门,帮田大哥探探路。”承度开口。
“小岚子也是出息了,不枉我当初学赵子龙杀了个七进七出。”田道人叹道。
一旁的岚玄清恍然大悟般暗自松了口气。
“岚道长这反应,是一直知道念塾村樱寇入侵时期受到波及几乎无人幸存,以为贫僧是冒名顶替的?”承度法师笑着看过来。
“没有。只是心中的疑惑突然被解开,心里踏实些。”岚玄清辩解道。
一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藏荫峰前。田道长停下脚步,指着被野草掩住的一处砖石结构开口:“这是个祭坛。那个钱四麻建的。当时他跟在邪子屁股后面,不知把多少活人塞进里面,就为了使邪术续他自己那条狗命。”
“据说战乱年代,被分食的妇女的怨气生出尊邪神,叫倒浑娘娘。这阴邪法子便自她而生。使这法子续命的,阳寿尽了便会变作倒浑鬼。唯有定期食人骨肉,吸人精魄,才能幻化人形,混迹人间。否则便会失去人形,颠倒乾坤,倒立附着在天花板上,沦为倒浑娘娘的化身。此时它们便只能在自己制造的幻境内等死,除非能将误入的生人拉入幻境分食。”
“道长,您这就不厚道了。”摩洛维尔的声音不远处从传来,“知道我们那有危险,您可以通知我们一声啊。这样我也不至于差点丢半条命。”
“钱四麻最注意我的动向。我与他交过几次手。那东西自知敌不过我,便躲入深山,借着易守难攻的风水地势负隅顽抗。我去找你们只会打草惊蛇。”田道长答。
“罢了,反正那东西的幻境算是被破了,现在估计就缩在这吧?”摩洛维尔走过来指向那祭坛。至此,两组人算是成功会和了。
“对。只要祭坛还在,他就还有机会重生害人。不过如今有你们协作,他逃不掉了。”田道长首肯,后看向岚玄清:“岚家小子,正好借这机会,我替你爷爷考考你的堪舆功课。这淫祠,何以做得了精怪栖所?”
“此祠虽背有靠山,但一者山止一峰,二者林木稀少,山石嶙峋,其势不稳。又且不其山整体花岗岩作基底,质地坚实,如此,便似一把磨不钝的刀抵住后背,形成个孤峰煞格局。无论是做阳宅、阴宅还是办事所,都因靠山不稳,轻者易生小人,重者意外频发,故少有人气。如此却正适合行苟且者藏匿身形。”岚玄清熟练开口:“再看祠前,一条河直冲祠口,又成冲煞之势。如此前有河冲相逼,后有险煞环伺,自然能将用以续命的阴魂牢牢困在祠中。”
岚玄清环顾四周,突然在附近山体上发现了几处与先前家徽符号相同的标记。他醍醐灌顶般继续补充:“原来......这借运双头鳌阵第二阵只是以七大战犯家为祭品,将借来的天垂运势都引向了这里。怪不得您说那七个樱寇人不成气候。所谓的借运,振兴,都是钱四麻诓骗他们替自己做事的幌子。这阵作用只有为他自己续命。”
“不错。”田道长点了点头,手上剑指凌空冲祭坛写下一符,嘴上断喝:“部领雷部代天行,六丁六甲开太平。威名三清雷公祖师爷,谨借天雷一道,无量天尊!”只听“咔!”,晴空一道霹雳,不偏不倚正劈在面前祭坛上。再看那祭坛,砖迸石飞,早成一片焦土。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夹杂着焦糊气息扑面而来。周遭围着的人纷纷掩鼻避让。
“好了。这孽畜经天雷轰顶,已魂飞魄散,今后再也害不了人了。”田道人长出一口气。
见事都做完了,摩洛维尔突然向田道人开口:“道长,我没听说过倒浑娘娘,倒是认识位红喜娘娘,与您所言相似。”
见道长看过来,摩洛维尔便继续道:“息朝时候,兵荒马乱。她是贫苦人家姑娘,被父母用几文钱嫁妆,远卖给一家还能吃得上饭的人家做小妾。但路上遭了饥民围堵,那几文钱的嫁妆被抢了,她也被勒死,做了村里人的口粮。后来她先是成了厉鬼,把那村屠了个干净,后吸人精魄渐渐成了邪神。她生平最恨把女人不当人的男人,也只会杀人,绝不可能传什么能让这种人能活这么久的法子。”
“都是传说,你如何确定你说的是真相?”田道长发问。
“我那时候干着火居道行当。经过那儿时候,有人被她缠上,找我降妖。这都是她告诉我的。”摩洛维尔答。“她说,她不祟无辜之人,只害恶人,尤其是男人。我无从断定她的道德标准是否适配于乱世,但那时候她道行已深,不好对付。加上那群人给的钱也不多,我应付了事,放了她一马。后来,听说乌朝末期还有民间信红喜娘娘,把道德有失的夫君的头割了塞稻草......”
“你那时候就在这了?”岚玄清讶异道,“那这人从哪得到的这邪门法术?”
“天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从文化艺术还是制度上都还是领先绝大多数地方的。我会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摩洛维尔看向岚玄清。“据我推测,这玩意本是个无根的邪术。只是红喜娘娘的传说传得广了,便有了更多杜撰版本,其中也包括了倒浑。所以各种能沾上一点边的邪术也都被塞进传说里以讹传讹。”
“不曾想老朽行将就木之年,能亲眼看见伴行天垂千年的神。也不枉来世间一遭。”田道长叹一句。
“让您失望了,我大概也只是个活得久一点的人。”摩洛维尔道,“就算不遇见神,您的一生也已足够波澜壮阔。”
“他说得对。田大哥,如果不是您,我活不到今天。这祸害了天垂几十年的二邪子也等不到它应得的报应。”承度法师合掌道。
“不必奉承我。如今案子破了,你们自去观里把那几人躯体抬回去,然后打开封魂瓶把魂放了。之后审讯就是你们的事了。”田道长交待好事宜,朝岚玄清示意:“你随我来。”
岚玄清默默点头,跟上田道长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