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跃跃欲试道:“要不我告老还乡吧!这国公的位置,速速喊你兄长回来,让他赶紧继承,我也该颐养天年了。”
姜亭月默默道:“我一会儿会一字不落的告知阿娘的,阿娘最多容忍府上只我一个躺平的小废物。”
姜世忠咳嗽一声,又改口道:“其实我觉得我还能努把力,把官位再升一升。”
“快喝药吧!”姜亭月一脸无语道。
直到监督阿爹跟吞毒药般将药喝完,姜亭月才问:“阿爹,圣上现在都不用你了,你干嘛还要装病?”
“你不懂,风雨欲来,咱们掺和进去,要倒大霉。”姜世忠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
姜亭月木着脸,“阿爹你说人话。”
“圣上那边,打算将三皇子放出来了。”姜世忠漫不经心透露道,末了,又是一叹,“也不知道大皇子究竟哪里得罪圣上了,圣上宁愿相信三皇子之事是大皇子做局陷害,也不肯相信,三皇子就是这么个糊涂人。”
姜亭月煞有其事道:“那正好说明,圣上也是个糊涂人。”
姜世忠一怔,随后笑道:“你这嘴啊!”
她又问:“那三皇子那边情况如何了?”
“人是被放出来了,但具体情况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姜世忠只是笑笑,却并不放在心上,他更重视另一件事,不由得问,“你阿娘是不是又偷偷往我药里放苦草了?”
“不知道,兴许你哪里惹阿娘不高兴了呗!”姜亭月见他喝完,立刻起身道,“我帮你去问问。”
张口不提苦草是她亲手放的。
其实阿爹最近没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她只是昨晚做了个梦,梦见阿娘前世临死前,握着她的手,柔声对她说了些话。
阿娘说她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般,可以抱在怀里,捧在掌心护着她,而她如今快病死了,来不及看她长得再大些,也护不了她,甚至连轻轻问候一声,都做不到了。
梦里的一切都很混乱,一边是阿娘苍白着脸色,絮絮叨她小时候,一边是阿爹另娶继室,满堂喜色。
一觉起来,姜亭月气得要命,于是干脆果断的,往阿爹药罐里倒了一半苦草。
跑出屋子后,姜亭月的气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又在想,阿爹说,三皇子已经被放出来了。
那么严重的事,圣上偏袒维护便罢了,如今,竟是连追究都不想吗?
她想,三皇子如今恐怕得意死了。
可事实上,贺兰延并不得意。
书房里,所有幕僚都齐聚一堂,贺兰延抓着手里的折子,重重摔出去,喘着粗气,脖子上青筋凸起,那张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脸上,莫名狰狞。
“父皇说,让我十日内,找出驳回折子的理由,明日就是十日之期了,我养了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你们这一堆人,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吗?”
理智告诉贺兰延,他应该冷静,可他的左眼很痛,仿佛肌肤之下,有什么在啃噬他的血肉,叫他痛苦不堪,连带着他所有的理智,也尽数毁于一旦。
这封奏折上的内容,百分之八十都是真的,倒是有百分之二十是伪造,可区区百分之二十,并不能让父皇信他。
他不想成为一个废皇子,他也不想被关一辈子。
被他痛骂的幕僚也没有办法,这封奏折,证据确凿,根本没有翻案的可能。
书房里静寂一片,只有贺兰延愤怒的骂声。
终于,有个人站出来,道:“殿下,其实先前我们已收拢大半势力,更何况,养的私兵,完全够用了,与其被逼着解释,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书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片刻后,才有人颤声道:“你想造反?你疯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什么造反?”另外一人冷笑道,“殿下登基,本就是天命所归,我们不过是提前拿到手罢了。”
书房里,一半赞同一边拒绝,最终目光投向贺兰延,贺兰延缓缓放下捂眼的手,漠声道:“你说的对。”
“我将父皇当做父亲,可他心里,可半点儿没我这个儿子,他拿我当试刀石,试图去磨练他的心肝,可我偏不如他的意。”
“替我陈书上奏,便说,五日后,群臣会聚,我将亲自与大皇兄,一一辩驳,力证清白,切记,一定要百官,全都到场。”
书房里静寂的可怕,良久,终于有人大着胆子,上前道:“属下愿为殿下陈书。”
在他之后,其他人,不管愿意与否,都一一起身,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