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亭月思索着,便应了声,“那就留下吧!”
多个人吃饭的事儿,反正是祖母的人,祖母又不会害她。
而且,别看姜亭月只顾着吃喝玩乐,但她也看得清,来了快一个月了,她手底下的人,如今依旧未完全接管整个行宫。
行宫太大了,并非简单就能都接手过来,她手底下的人,大多对行宫不了解,便是行宫里的人,也多只熟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熟悉旁的地儿。
唯一一个白栀,她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下了苦功夫,才将行宫的边边角角都记清。
有些时候,姜亭月也能觉出几分不便利。
譬如她逛到某个园子时,望见培养出的新品种,她想问些什么,但若是白栀不在,她身边人,只能临时去找花匠,却不一定能找到,即便找到,也耗费了好一番功夫。
等人来了,姜亭月的兴致又没了。
这就是下人没安排到位的缘由了。
桃喜和梨忧倒是正在向白栀学,但她二人再厉害,也不可能短短几日,便记下全部。
新来一个管家后,这些不便利,倒是很快便消除了,这位新管家,似乎很了解姜亭月的喜好,各处的安排,都很到位。
姜亭月心想,不愧是祖母送来的人。
但也就这么一想,很快将这号人物抛之脑后。
直到五日后,姜亭月在书房时,桃喜走上前,轻声道:“小姐,那位管家来了,说是将库房的东西整理成册,特拿来给小姐过目。”
姜亭月点头说:“那就看看吧!”
行宫的宝库也很大,而且高达整整十个,桃喜在得知行宫归小姐后,也有过将库房整理成册的想法,但是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只整理了两个库房,她就放弃了。
比起整理库房,她觉得,还是伺候小姐更重要。
只是,桃喜又一言难尽道:“小姐,不知为何,那个管家,总是戴着面具,而且老祖宗那边还特意派人,说他毁了脸,让我们不要逼他摘下面具。”
“这种人,看不清面容,奴婢觉得有些危险,小姐就远远见一面就好了。”
毕竟面具之下,究竟是哪张脸,还不好说,万一有人戴上面具混进来该如何是好?
“行。”姜亭月也没意见,“那就隔着屏风见吧!”
人很快便进来,隔着屏风,册子被送到姜亭月面前,姜亭月看了眼,很快就递给了桃喜。
好厚一本,不想看,姜亭月摆烂。
分明之间有屏风隔着,姜亭月却总觉得,那管家的视线,穿透屏风,落到了她身上,莫名强烈。
她微微蹙眉,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那管家嗓音清冷,温声道:“确实有事,二小姐可否屏退左右?”
姜亭月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当即怔了怔。
桃喜已经忍无可忍出声怒斥道:“放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般说话?”
然而下一刻,姜亭月声音轻轻,喊了她一声,“桃喜。”
“桃喜,你们先下去。”
桃喜:?
小姐您糊涂了?
可是一抬眼,望着姜亭月清澈却坚定的眼眸,她又不敢吭声了,默默带着其他人一起退下去。
直到书房里空了,只剩下二人,姜亭月才起身,绕过屏风,却望见,陆慎已经转身,将门合上。
她皱眉问:“你怎么来给我当管家了?”
不是在准备造反吗?造反造反着,半路当个管家,是不是有些不务正业。
陆慎笑道:“闲来无事。”
姜亭月:“……好一个闲来无事。”
她才不信,陆慎这家伙,做什么事都有特定的缘由,她才不信,他真的是闲来无事。
但很快,她眉头一皱,发现了不对,又问道:“怎么是祖母送你过来的?祖母为何会将你送到我这里?”
“哦,大概是因为,祖母觉得,我这个姑爷还算入眼。”陆慎向她走近,不安分的抓住她的手。
他的事安排完后,属下劝他去皇陵见仁宣太后,但陆慎不太想动身。
倒是能离开五行山,可是走了,再想回来,可就难了。
再说仁宣太后的事,虽然是他亲姨母,名义上还算他母后,但去与不去,作用不大,仁宣太后不可能突然让他胜算变大,他也不可能立刻让她离开皇陵。
两厢一比较,陆慎就当是休沐了。
反正他安排的动静,都在京中,他回不回京,都没有影响,没有他,这出戏也唱的很好。
是以,这小半个月,陆慎都待在段红缨那里。老祖宗也是有心想考校这个年轻人,出尽各种刁钻的难题,最后都被他一一化解。
最终,陆慎还是入了段红缨的眼。
彼时,灵牌之下,老祖宗正望着姜显的灵位,轻轻一叹,看着窗外桃花道:“我给你那小孙女,挑了个还算满意的女婿,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毕竟,他是皇室中人。”
风吹桃枝微微的晃,仿佛在无声无息的回应。
“什么姑爷!”姜亭月用力拍开他的手,“还有,祖母也是你能喊的?不许喊。”
陆慎还欲再度抓回来,姜亭月连忙道:“你现在是个管家,你得听我的,不许喊祖母,也不许碰我。”
“那我若是不听怎么办?”陆慎低低笑了声,反问道。
姜亭月一噎,若是真的管家,她当然有的是办法整治,可这不是真管家,这是陆慎,她对他向来没什么办法。
但她还是撑着气势说:“那,那我就罚你。”
陆慎已经靠近她,微微弯腰,笑问:“小姐想,怎么罚我?”
“我……”姜亭月一时还没想好。
但陆慎已经十分自然的代入角色,微微一叹,低声道:“你是小姐,高高在上,我只是个低贱的奴才,小姐自然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奴才只能全盘接受。”
嘴上说的好听,手还是强势伸过来,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细细摩挲着,一点点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