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桩清脆,应声而断,林有才已经劈了十几年的柴,他的心就如他的手一样稳。
坐在炉子旁烧火的是他的新媳妇,他的新媳妇已经娶了十几年,已经不新了,在他心里却还是和新的一样。
林有才平常劈柴的时候不经意间会看新媳妇几眼,今天却看了很多眼。
因为他的心已经乱了。
村子里的人和往常一样出门劳作,这样的劳作也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但今天却出现了很多争吵声,即便在田间劳作,也能听见村子里妇女低声哭泣的声音。
这些低声的呜咽,像是背上的黄土一样,紧紧缠绕在这些汉子的心头。
只有一个人耳朵聋了一样,什么也没听见。
天已经大亮,江枫在床上睡了几个回笼觉才慢悠悠的起来,打了几个哈欠,将被子随意扔在床上,走到院子里看着蔫了吧唧的菜园,又看了眼几天前打的那桶水。
他在思索,这些水还能不能喝。
经过几番权衡,在拉肚子和再打一桶水之间,他选择了拉肚子……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强壮的如一头牛,即便是拉肚子也是几个呼吸间就能解决的事情。
能让他坚持起床的,也就剩下那非常容易饿的胃了。
他变懒了,生活却好了很多。
不仅将那祖传的一亩地开垦到了十亩,也将挥锄头的速度提高了十倍。
如果七岁那年他的速度是别人的负三倍,现在他则是村里普通汉子的三倍有余,就连自称‘种地还得看你林叔’的林有才都对江枫自叹不如。
江枫最风光的时候,是有一次村里唯一的一头牛受了惊,他快步跑过去一只手就将其制服。
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看着满仓的粮食,江枫甚至以为再过一两年自己就能娶上媳妇了。
现在村子里已经有几个大闺女看他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他决定再等等,他要挑一挑,好好的分辨一下哪家的闺女身体更好。
他像往常一样出了门,扛着锄头悠哉的行走在田埂上,村子里呜咽的声音都在他的好心情下被自动忽略。
林有才家的地和江枫的地挨着,他远远地瞧见林有才扭着腰蹲在田头休息。
对林叔江枫是十分尊敬的,但随着自己体力超过他,林叔伟岸的身影在他眼中减弱了很多。
有时候江枫都觉得林叔已经老了,他都准备好将来把林叔家的地也干了,让林叔少干点活。
自己身后虽还有十亩地未耕种,江枫却跑到了林叔地里。
他打算先帮林叔干完,自己剩下的地抽空也能轻轻松松解决。
“林叔,搁这搁着呢?”
江枫几步跑过去,想逗一下他的林叔,他不知道这句话是哪来的,就好像是突然一道灵光就会了,他觉得很有意思。
“好你个小疯子,都敢调教你林叔了。”
林有才看到江枫非常开心,他在家里作为一家之主很多话都不能说,也就是江枫这小疯子可以什么话都能讲,这么多年来,他已经把江枫从当初的跟屁虫,化为了好朋友。
“小时候您老调教我,现在可让我逮着了,还不得好好调教回来。”
江枫嘻笑着坐在林有才旁边,坐下的时候他发现林叔的鬓角旁多了几道皱纹,霎时间心脏如同裂了一道缝,心情迅速沉降下来。
这几道皱纹令他想到了自己的爷爷,爷爷脸上的皱纹更多,皱纹意味着衰老。
此时他忍不住想:“是不是林叔脸上的皱纹和爷爷一样多的时候,也会离开我?”
看着江枫低头在那不说话了,林有才不知道江枫怎么了,这小子突然的变化还真是捉摸不透。
但他也没有安慰江枫的心思,他心里也有愁心事正在心头堵着。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干坐着,谁也不言语,气氛变得有点沉闷。
“小疯子你听说城里传来的消息了吗?”
林有才率先打破气氛。
江枫最近悠哉的过着小日子,两耳不闻窗外事,消息闭塞,哪关心过城里。
“什么消息?”
林有才吃惊的看着江枫,良久才舒心一笑,似乎知道了原由。
“你小子啊,现在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看着林有才略显严肃的口吻,江枫感觉又回到了小时候林叔教导自己的时日,不自觉拿出了他的标志动作,挠挠脑袋憨笑几声。
“还别说,我还挺羡慕你的。”
林有才看着远方的山谷,眉宇间的凝重似乎随着视线飞到了山谷之外。
“林叔,城里有什么消息?”
江枫感觉事情不简单,好奇的偏过头看着林叔。
“法道皇朝,战败了。”
林有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呃,狗皇帝终于战败了吗?那以后是不是就不用交赋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