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昀单手执礼,一本正经“贫道自在本心,施主所见都是贫道的真实模样。”
角盈心里又热又烫,她的张二叔原来还是个会说中听的话的道长。
彩蝶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小姐对未来姑爷絮絮叨叨,眼睛看着远处的山景,只觉果然没有比春天更让人喜欢的日子了。
离别之际,角盈将张观主亲笔所写的平安符揣到怀中,冲观主挥了挥手,开开心心的下山了。
晚间角盈在罗家留宿。
角盈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两颊消瘦,面容枯黄,就连那头浓密的头发都稀薄了不少,妇人闭着着眼睛躺在枕头上,气息微弱几不可闻。
室内的空气中既有熏香味儿又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角盈脸色更加难看,照旧是一身浅淡衣裳的罗大奶奶带着小丫鬟捧着托盘进入室内。托盘上放着一只巴掌大的白玉瓷碗,正汩汩冒着热气。
女人柔声呼唤床上安睡的婆母“阿娘,该喝药了。”
桂太太闻声而醒,看见屋内众人先对角盈露出个笑儿“盈盈,你和枝枝出去坐会儿。”
角盈起身跟着罗二走出室内,走到外间她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向室内。
罗大奶奶坐在原先她坐的那张小凳子上,一手托碗,一手持汤匙,正一勺一勺的将药汤喂给姨母,动作轻柔,神态恭敬。细骨伶峋的手腕上只戴着一只微微泛黄的蕾丝银手镯。角盈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家铺子里的款式。
几个月前的宫金金绝不会戴这样的首饰,银手镯会发黄大多是因为长时间泡水,看来她伺候姨母当真是尽心尽力。
“盈表姐?”罗二轻声“你看出什么了?”
角盈摇头“我看表嫂对姨母十分上心,不免有些感叹。”哪里还有当初眼高于顶宫家二小姐的半分风采。
罗二沉默片刻,神色复杂低低出声“盈表姐,她确实对我阿娘极恭顺。自从进了我们家的门,阿娘每天晚上的洗脚都是交给她来做。”
角盈吃了一惊“姨母她……不是有丫鬟么?”
罗二看着远处的花木 “阿娘说别人都没有大奶奶伺候她伺候的舒服,让丫鬟婆子站成一圈跟大奶奶学。”来来回回,水热了,凉了,折腾四五遍才算完。以前她害怕宫金金,现在只觉得她可怜。
角盈笑容勉强,她想起了当初若不是卢老太太来得及时,现在做这些的可能就是自己了。于是岔开话题“多谢你前些日子给我打的灵感,这款香囊镯子在铺子里卖的很好。”
罗二撸起衣袖,将自己的镯子给表姐看,眼中含笑“我也觉得不错,行动之间身上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也是一只银累丝的,银澄澄的。
角盈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那只,不由发问“我记得当初送了一对给你。”
罗二眼神微闪“盈表姐,其实这个法子是嫂子告诉我的。她说这种香囊镯子,中原地区的小姐们夏天人手一只,我这才将你送我的给了她一只。”
角盈明白了,于是笑道“总之还要多谢你,等过几日铺子里出了新款式我再给你送一对来,给你换着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