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提到“南边迁过来的家族分支”——这个说法既符合当时的人口迁徙背景,又不容易被追溯。他不确定具体情况,但足够模糊的说辞可以避免被刨根问底。
李芬若有所思地看了陈建国一眼:“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看着这么眼熟。建国,你们老家还有远房亲戚呀?”
陈建国显然还在消化陈浩的话,皱眉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嗯……是有这么回事。我们陈家以前人挺多,过了好几代,有些人南下了,也有些搬去了别的地方。大庆那边……倒也听说过。不过,这年代通讯不便,联系得少。”
李芬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笑着说道:“这就对了,老乡嘛,来投奔也是应该的。你既然是陈家的亲戚,那就放心住下来。建国他为人厚道,不会让你为难的。”
邻居大妈在旁边乐呵呵地附和:“哎呀,陈家人还真是有缘分,瞧瞧这一家子,连长得都这么像。小伙子,你刚进门那会儿我都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
陈浩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解释足够模糊而可信,既让父母和邻居们没有疑问,又让自己有了一个合理的“身份”。至于“远房亲戚”,在这个年代不易追查,事情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李芬看着陈浩,继续问道:“那你一个人来城里,打算找什么活干?”
陈浩早已想好答案,随口编道:“我打算先找点体力活干,能落脚就行,等情况好些了再看看能不能找点长期的工作。”
李芬点点头,露出几分同情:“日子不好过,你能来城里也算是有出路。要是有什么难处,别见外,咱都是自家人。”
父亲陈建国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是自家人,就别多想。你先住几天,咱们想办法帮你安顿下来。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去厂里看看,看看能不能帮你找点活。”
陈浩微微一笑,情绪略微放松,但话却不经大脑脱口而出:“谢谢了,爸——”
空气瞬间凝固,陈浩心里猛地一紧,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投向他。陈建国的眉头皱了起来,李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满脸疑惑地看着陈浩,邻居大妈更是瞪大了眼睛。
陈浩迅速反应过来,心脏狂跳,急忙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说建国哥!真是不好意思!您长得和我爸实在是太像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叫错了。”他强笑着补充道,“我从小就特想念我爸,特别是遇到困难的时候,刚才见到您,瞬间觉得特别亲切,话一下就脱口而出了。”
陈建国愣了一下,听到这个解释后,脸上的疑虑渐渐消散了,露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哈哈,没事没事,我还以为你认错人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李芬也舒缓了神情,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唉,有时候遇到熟悉的人,难免会这样。”她语气温柔,脸上带着些理解,“你在外地一个人闯荡,想家也是正常的。”
旁边的邻居大妈也跟着笑了起来:“哎哟,年轻人想家是常有的事,建国这小伙子是挺像他老爹的,你看一眼还真以为是父子呢!”她摆摆手,似乎完全接受了这个解释。
陈浩松了口气,暗自感激自己反应得快,虽然失口叫了“爸”,但好在凭借这个合理的理由成功化解了尴尬。现在所有人都似乎相信了他只是因为长相相似而产生了错觉,而这个小插曲似乎也为他增添了几分亲近感。
他低头喝了一口热水,内心依旧波涛暗涌。虽然眼前的父亲还年轻意气风发,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避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而他也要重新适应这个曾经只存在于故事中的年代。
陈浩心里暖流涌动,母亲的话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一切既熟悉又让他感慨良多,眼前的父母还未经历未来的艰难日子,他们充满了善意和温情,而自己现在,既是他们的“亲戚”,也是未来的儿子。
陈友之推开家门,刚刚结束一天工作的他看起来略显疲惫,但依旧精神矍铄,目光中透着威严。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坐下,陈建国就连忙站起来,赶紧拉着陈浩走到父亲面前。
“爸,我跟您说,咱们家来了个远房亲戚。”陈建国有些急切地说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期待。
陈友之一皱眉,目光迅速落在站在一旁的陈浩身上。陈浩心里一紧,祖父的气场强大,让他不由自主紧张起来。他知道,陈友之是公安系统的老干部,眼光毒辣,稍有不慎,自己就可能露出破绽。
正想着,陈浩感到心跳加速,随即一咬牙,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到了地上:“爷爷,您辛苦了!”
陈友之一愣,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他赶忙弯腰将陈浩扶了起来,嘴里说着:“哎哟,快起来快起来!这是哪儿的规矩?你这小伙子,怎么还磕头啊?这都是老辈儿人才讲的乡下规矩了。”
陈浩红着脸站起来,连忙解释道:“爷爷,我……在家就是这样,我们那儿还讲究这些老礼数,见长辈就得这么行礼。”
陈友之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陈浩的肩膀:“原来如此,老礼数好,说明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这儿不用这么客气,来,坐下说。”
陈建国这时赶紧给父亲倒了一杯水,拉着陈浩在一旁坐下。陈友之一边喝着水,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浩,心里多少有些怀疑。他毕竟是在公安部工作多年的人,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戚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心。
“你说你是我们陈家的远房亲戚?我听建国说你是从大庆来的?”陈友之放下杯子,语气带着几分审视,“咱家人丁稀少,我倒不常听说有亲戚在那边。”
陈浩暗自吞了吞口水,知道这是祖父在盘问自己了。他快速整理了一下记忆中父亲曾提到过的一些家族细节,随后故作镇定地答道:“爷爷,确实是这样。我爷爷当年从南边迁到东北那边,到了大庆。我们家一直在那边务农,只是这两年家里日子过得实在太难了,我父母让我出来投奔亲戚,想着找个出路。”
他知道说得越详细,越能让自己的故事显得真实可信,于是又补充道:“我爷爷常提起咱们陈家的老祖,老家以前是在河北武清那边……后来打小日子,我的祖父就随着队伍,没有再回到武清老家。我们家这一支人少,后来搬得远了,就跟家里断了联系。”
陈友之听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陈浩的话中有一些细节符合陈家的情况,尤其是提到祖上迁徙的事,确实跟陈家的一些历史吻合。
“嗯,你说得倒也有道理。”陈友之点点头,表情缓和了许多,但依旧仔细打量着陈浩,“我倒是想起来了,老家那边确实有几房后来搬走的,想不到你们这一支去了那么远。”
陈浩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总算混了过去。他强装镇定,面带笑容地看着祖父,心里却依然紧绷着。
陈友之放下杯子,站起身来,大手一挥,语气变得爽朗起来:“好了,既然是自家人,那今天就别多想了,赶紧好好吃一顿。建国,你娘呢?叫她多做几个菜,今晚好好款待款待浩子!”
陈建国一听,连忙点头应道:“好嘞,爸,我这就去跟妈说。”
陈友之转过头,又拍了拍陈浩的肩膀,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既然你来了,剩下的事交给我,身份证明、户口、工作这些我来想办法。你安心住下来,家里就是你的家!”
听到这话,陈浩内心一阵激动,差点没露出情绪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爷爷,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和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