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知她一心想随怜生而去,他怎么下得去手?
若非如此,刚刚他是按不住他的杀意的……
放生蓦地搂住她,头抵在她胸前。无不贪婪地摄入她的味道。
绯轻雪拍拍他颤动不已的背。“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
“我没事……师傅……我不会有事的。”
绯轻雪瞳孔震颤,霎时不会动了。
“居然问我器灵能不能生……看来师傅已经接受放生了啊。这算不算背叛啊?”
他埋在她那温柔乡,用怜生的声音故作轻松地调笑道。
“况且阿雪强占我的时候,你又在哪儿呢?现在同我耍交情,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绯轻雪的神容遂变得复杂至极。
想到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再想到今次自己也没能阻止阿雪对着放生故态复萌的“兽行”……
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被动无能。
想说声抱歉,又觉得不合适。
道歉了又能挽回什么……虽然让他拿起屠刀的是前世的自己,可是,可是,执行人到底还是他。
将她逼到不得不接受他的境地的不也还是这厮吗?凭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敢用怜生的口吻和脸这样同她说话?
可是……可是死神或许是唯一能挽回、覆盖怜生那有毒神格的唯一机会,她亦没有其它选择……
若不覆盖掉混沌神的神格,怜生的神魂早晚是留不住,不过是重蹈这万劫不复的悲伤罢了……
一双美眸霎时动荡不安起来,明知道不呵斥他不行,放任下去事情就要奔向一发不可收拾之境了。
可是、可是怜生还要靠他……
现实中,死神故作温柔、实则满怀孽心的撩拨还在继续。
“而且师傅还擅长过河拆桥啊……明明在温泉里如斯依赖爱抚着怜生以外的男人,还要装无辜呢……”
绯轻雪跟着回忆起温泉里某人的手指和唇瓣有多么温柔,以及给他蹭得屡次失魂的自己……
“你……”
天人炼狱间,绯轻雪倏忽被推倒了,任她内心挣扎到泫然欲泣,那决然的孽欲仍是不放过她,随势气深深地侵入肺腑。叫她在他身下一阵丢了似的寒颤。
同她十字相扣,他的青丝安慰似的滑到她面庞,怜生冰冷地眼凝视着她的失态,叫她难耐地夹紧了自己。
各种意义的深喘荡漾在他们之间。
绯轻雪美眸愈深,视野里满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那表情是怜生没错,可神魂不是?……死神又与他共鸣了还是怎么?她惊疑不定地紧扣床沿,属于怜生的气息蓦地从他身上爆出,丝丝入扣、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她的深处……怎么会,怎么可能?!
“同我走吧。”
他莞尔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
那骨节分明的玉指细细描摹着她的脸颊,至脖颈,至锁骨,随后慢慢伸进她的衣襟,撩起波澜。
“我以死神之名立誓,我愿就此将一切奉给你,包括我的神格,我的金体,我的灵魂。怜生归来我亦自愿被他吞噬,尊他为主控。就像阿雪之于你一般,就此成为他的谋商人格。代价只要……你陪我一晚。”
他如冷血动物般缠上她,在那心口上峰以吻圈地。“……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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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宕起伏的夜气中,月光粼粼的涧泉下,绯轻雪暗暗打量这处落成后都没得闲来好好逛过的公园。
不论是这处特地留出的花园躺椅,不远处野炊搭景用的可爱帐篷,仿造名画拼了好久的银河星座,甚至温差湿度……夜色的温柔,可谓应有尽有。
一切都是由她精心设计的一场夜宴。
她都想好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就在这里摆个婚礼。
此方空间仿自然瀑布,七条不同特色的瀑布汇聚此处。
有倒悬直流的、有巨流奔涌的、还有迎面直走却被不着痕迹推得上不去的梯田型……
乡间瀑布是绯轻雪的信仰之一,她鲜少被允许下乡。
记得山涧地势复杂,和不认识的小亲戚们捉迷藏的嬉笑还尤在昨日。
因为太想和心爱的人在她喜欢的地方“鸳鸯戏水”,绯轻雪甚至设了只有指定情侣路过才能显现的空间感应锁,想给怜生一个惊喜。
只是没想到新郎未至,她逃到此处被追上,竟然意外解开了它。
死神看着喜欢,就在这里了。
眼下附在她身上,如同狗一般撒欢,透过她不该生得如此招摇的温柔乡誓要将她灵魂都榨干的……明明是那张脸,却不是那个人。
怜生动情的春气仍然在空气中发酵,酿出越来越醉的汗味,酥了她的神智同她不听使唤的身体。
可是她被骗了,那绝对不是他,死神不知用何手段禁锢了她,使她产生错觉而无力抵抗。
怜生不会这么粗暴,他不会不顾她的感受。跟眼下比起来,温泉一出完全可以写作温柔。
随着贡缎撕裂声,但见那一身雪肤漫是清晰见齿的淤伤,纯奶般的血锈味连着催魂般的杀机,奉出献祭前兆之势将他们画地为牢。
肋骨肯定断了,疼得她的神经牵在那处,几乎忽略他们在干什么。
在绯轻雪看来,他可能以为自己在玷污尸体,玩不坏、根本玩不坏。还没断气都不算完。
她有觉悟,只是没想到她会死在这里,死在她精心准备和第一次爱的人生孩子用的爱河,还死得那么难看屈辱……
不要……她的眼泪只能是怜生的!
绯轻雪生生将上涌的郁结噎了下去,那逼红了她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