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第一次月考，开始了。

这哪是卷子，简直是天书。字拆开了都认得，合在一起，不知所云。

棠青玄这个月的课上的非常吃力，难度跟初中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高中的晚自习上到很晚，每次都要排队问老师，耽误了很多时间，这一科目问完，下一科目的难点又来了。

导致他原本少的可怜的信心指数，降为复数，更不敢发问了。恶行闭环影响到分数上，不会的还是不会，会的也记不住。

头一回，棠青玄一个人生活，难免有些害怕。虽说棠邵珏就在旁边的豪华居所，毕竟上次有过不愉快，还是不去招惹为好。人家是富二代，又不是傻二代，善二代，怎会无条件的把资源和钱给他。

夜里不开灯睡不着，开了灯又老是惊醒，这一个月的噩梦量，能抵上十年的噩梦含量。

月考的成绩出来了，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全班倒数第二。

高中比初中好的是，没人有时间去嘲笑他的成绩，同学们只关心自己的成绩有没有到中上游，还够不够卷。下游的同学就跟食物链底端的生物一样，都是因为“不努力”才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出成绩的当天上午，下了最后一节课，班主任把棠青玄叫到走廊上。

“青玄啊，你这次考了倒数，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班主任圆润的脸庞上架着圆墩墩的银色镜框，非常有爱。

棠青玄不知道回什么，沉默。

“青玄哪，你知不知道你父母为了让你能读这个高中，付出了什么吗？”

棠青玄再次沉默，他不知道，也想知道，华玉玫和棠邵黎什么都不跟他说，谁愿意讲两句话就被怼到无言。久而久之，谁都不说话了，不交流，信息也无法更新了。

“你父母跟校长喝酒，你爸差点把自己喝到医院去，就为了你能上学啊，你不能辜负你的父母啊。”班主任眼眶亮闪闪的。

“傅衍一不是倒数第一吗，我在他前面，还可以。”棠青玄自欺欺人的狡辩。

“你知道傅衍一家里做什么的吗？他家里有用不完的钱，他都不用高考。高中随便混几年就出国了，你能跟他比吗？”班主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棠青玄继续沉默，黑乎乎的指甲忍不住靠近两排牙齿，啃了起来，心里凉了一截。

“青玄啊，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什么困难就跟老师讲，好吗？”

“你要怎么帮？你根本帮不了我，谁都帮不了我。”棠青玄边啃指甲，边看着牛仔的淤泥裤腿。

“做题不难的，都有公式可以套。数理化实在不行，高一下半年会分科，你文科不错，到时候选文科也可以的，再不行就学美术。”班主任耐心的说着。

“美术？”棠青玄眼里冒出一丝亮光。

“美术，嗯，会很花钱，主要是集训花钱。成为艺术生，文化课的分会比文科的分数线低很多，你可以跟你父母商量一下。”

“集训是什么？”棠青玄的兴趣提了上来，小学上过一段时间的美术课，最后也没有坚持下去，忽闪的记忆慢慢在脑海浮现。

“要在外边找美术班，学素描、水粉、速写，美院旁边全是集训班，我们学校也有集训班。在外边上集训班，有一年半的时间不能在学校上课，落下来的课，很难赶上。学校里的集训班会好一点，课业能赶上，费用也没有那么贵。”

棠青玄不语，他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同意花这么大一笔钱，本来自学能力就不行，还得花这么长的时间上集训班，他犹豫了。

班主任看出了他的踟蹰，“其实最好是当面跟你父母聊，但是他们来一趟不容易，转好几趟车不说，一来一回就是几个小时。这样吧，我待会跟你父母打电话沟通一下。”

“嗯，谢谢班主任。”

“讲了这么久，饿了吧，我请你吃食堂。”

班主任带棠青玄吃了一顿食堂的盒饭，不知是饿久了，还是真的很好吃，棠青玄盛了两次饭。

周末，华玉玫来到出租屋，她带了很多日用品，给了棠青玄几百块钱，包含了一个月的伙食费、工本费和公交车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