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 ,璃月生了一个 孩子,是个男孩。
「你看,他笑了!」璃月抱着孩子,满脸幸福地对弃说道。
弃看着怀中襁褓里的孩子,小家伙白白胖胖的,一双乌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嘴角还带着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长得真像你。」弃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孩子柔软的脸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是像夫君才对。」璃月笑着纠正道,「你看这鼻子,这嘴巴,简直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弃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在孩子额头上轻轻一吻。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那些曾经的伤痛、仇恨,仿佛都随着孩子的降生而烟消云散。
「夫君,你看,孩子睡得多香啊,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呢?」璃月抱着怀里的婴儿,满眼期待地看着弃。
弃的目光却越过璃月,看向一旁正在逗弄着拨浪鼓的姜氏,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母亲,您说呢?」
姜氏放下拨浪鼓,缓缓走到他们身边,看着孩子,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叫不窋吧。」
「不窋……」弃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起来,「不窋,真是个好名字,比我的名字好……」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眉头紧锁,双手抱住头,痛苦地呻吟起来。「我的名字……我叫什么?」
「夫君,你怎么了?」璃月焦急地问道,伸手想要抚摸他的额头。
弃却一把推开她,猛地站起来,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姜氏,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母亲,告诉我,我叫什么?!」
姜氏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得像一口看不见底的古井。「阿稷,你叫阿稷。」她走到弃的身边,轻轻将他拥入怀中,动作轻柔地如同哄一个孩子。
奇怪的是,弃竟然不再挣扎,而是慢慢安静下来,最后竟在姜氏的怀里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弃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榻上,璃月正坐在床边,温柔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夫君,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我了。」 璃月见他醒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弃却愣住了,他看着璃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璃月眼中的担忧和爱意是那样的真实,让他几乎要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阿稷,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璃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没有再叫他「夫君」,而是唤他「阿稷」,语气自然得仿佛已经这样叫了无数遍。
从那以后,璃月便不再唤他「夫君」,而是和姜氏一样,一日复一日地唤他「阿稷」,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进他的骨子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弃像所有普通的丈夫和父亲一样,陪伴着妻子和孩子,享受着家庭的温暖。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些痛苦的回忆,那些不属于他的名字,都只是噩梦而已。
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看着璃月恬静的睡颜,他的心里总会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空虚,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怎么也想不起来。
「阿稷,你怎么了?又在想什么呢?」 璃月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弃将她拥入怀中,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的馨香,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一丝真实感。他多想告诉她,他害怕这一切都只是虚幻,害怕一觉醒来,他又会回到那个冰冷黑暗的深渊。
「璃月,你爱我吗?」他问道,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个问题他似乎问过无数遍。
「当然爱啊,傻瓜。」璃月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眼眸中满是爱意。
仿佛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可是这个答案却仿佛是第一次听到 。他看着璃月,想要看穿她的内心,却发现自己仿佛陷入了迷雾之中,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
一日,他看到姜氏带着不窋在院子里玩耍,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们身上,画面温馨而美好。他慢慢走过去,在姜氏身边蹲下,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母亲,为什么要为我取名为弃呢?是怕我长大后不记得,你曾抛弃过我 ?还是想随时提醒我是一个不受您待见的孩子?」
姜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弃,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弃缓缓站起身,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母亲,你从来不曾了解过我,这梦,你又怎么能造得好呢?」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崩塌,最后化作漫天飞舞的碎片。
「梦境一生,梦境外一瞬。」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虚空中响起,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你,造梦失败了。」
「不,不可能……」女子绝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满手的虚空。
神庙的火焰还在燃烧,焦黑的木梁偶尔发出噼啪的断裂声。
梦境虽已破碎,弃却依然昏迷,无力地躺在女子怀中。女子垂眸看了他一眼,衣袖轻挥,两人身形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火焰与浓烟之中,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