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路上,人来人往,还有些小儿跑来跑去,货郎的脚步轻快,躲过积了水的小坑,又好似有节奏似的,晃悠着身上的扁担,扁担上绑了会响动的铃铛,崇月不禁微微一笑。
“姑娘,这里便是胡娘子的家了。“玲心腿脚快,这会已经找到了地方,上前扣门。
应门的,是胡娘子那出嫁的女儿雪儿,她此时已经身怀有孕,肚子高高隆着,怎么看也得有五六个月,她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先是一惊,随后屈膝跪下“姑,三姑娘怎么会来这里,奴婢等有失远迎,还请姑娘恕罪。”
“快,把你雪姐姐扶起来”崇月见她这架势,狠狠皱起了眉,一些周围的邻居,从崇月下轿就在观察,看见这阵仗,还不知道怎么说自己“你早不是我国公府的奴仆,如今,已与我一样,是正经的平民啦。”
“姑娘这话,真是折煞奴婢了,您是金枝玉叶,贵族之女,哪里,哪里是与奴婢是一样的人。”雪儿也伺候过崇月,只是年岁大了,总要嫁人“还有,虽然蒙您恩赦,奴婢得以出门嫁人,但一日为您的奴婢,奴婢一生都为您尽忠。”
“好,好”崇月虚扶着雪儿起来“我是来看你母亲的,你带路吧。”
“姑娘这边请”他们的住处并不大,是一处五间大屋的一进院,几步走进堂前,胡娘子已经听到了动静,披着衣服,迎了出来,看见崇月,也要下跪,声音也哽咽起来“姑,姑娘,您怎么亲自来了。”
玲玉玲心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崇月这才上前,拉住她的手“本应娘子您一养病就来看的,可是这几日府里实在是走不开。我,我也是愧对娘子,久久无法来面对您啊。”
说着,崇月抽回手,拿起帕子,轻掩面部“娘子莫要怪我来得晚才好。”
“您真的是折煞奴婢。”若不是身侧两个丫头撑着,胡娘子非给崇月磕个不可。
奉茶坐定后,崇月仔细查看了一番胡娘子的伤势,送上厚重礼品,才娓娓道来“娘子您也应该听说了,西氏那个贱婢只在牢中,待了一日,就被我父亲叫人放了出来。我身为人子,无法违抗父命,但心中又实在过意不过去,胡娘子,您心中有什么怨,想要什么弥补尽管开口,还请娘子您能宽宽心,不要再郁结于心,更伤身子。”
那日见胡娘子,只觉她面部红肿,还以为并未有什么大碍。但如今再看,竟是大张大张的皮,被热水生生烫下,没有烫破的地方,还鼓着水泡,尤其是面,脖子和两个手上。脸上的伤最是难好,崇月看着也就西氏做的太过了。
“姑娘,奴婢怎能不知您的难处。”虽这么说着,胡娘子还是流下了眼泪“奴婢是国公府的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府里的管事和婆子,公府一直都是奴婢的家,在家中受些委屈,也,也是应当的。”
“娘,快别哭了,一会脸上的皮再破了,就要留疤了。”雪儿应该是专门来家中伺候自己母亲的,她用棉布沾了水,小心的为其擦拭还没有流下眼睑的泪“姑娘来看您,就是来为您做主的呢。”
崇月微微笑着,这雪儿,还是这般的聪慧,一点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