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与她对弈的是乌尔希纳·沃克小姐。

“简单的21点，托达罗小姐，您的表现令我惊叹。”她的坐姿松散而随性，十指交叠在胸前，“您说会为赢家做一次预言，却不需要输家付出。您到现在都没有输过。真是一位好人，是吗？”

“所谓预言也不过是玩笑，我只是在将赌博化为纯粹的娱乐罢了。”维拉·托达罗的声音缠绵优柔，“听说您来自帕帕提亚王国北方，维罗妮卡女神赐福之地。维罗妮卡女神也降下过预言吗？”

“维罗妮卡女神留下的痕迹不过在传说之中，但我们共同的神主却会派遣神使来指引生活。”

“哦，您是说‘贤者’。贤者早已不再降生，我们的轨迹仍在正途。沃克小姐，在拉夏的日子里，您能感受到趋于完美的秩序吗？”

“是的，我认为这是大陆上最安宁富饶的地方。但是，‘时间是秩序的敌人’，您不这么认为么？”乌尔希纳小姐不知用什么语言说了一句，周围人似乎也没有听懂，只有桌边旁观的教士急促地在胸前划了十字。

蒙眼的托达罗小姐说道：“‘千年如已过的昨日’……为什么要将人的情感与评判加于巨物之上呢？”

乌尔希纳·沃克用两指搭在反扣的扑克牌上，修剪得宜的指甲折出粉光：“您有一颗高尚的心，小姐，看在我们分外投缘的份上，能否让我修改筹码？”

对面的人有些委屈一般：“因为是假的预言，便不需要了吗？您是第一个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欣然接受。”

威斯汀伯爵夫人此时走来：“您的预言货真价实，托达罗小姐，乌尔希纳只是幻想着自己的胜利，并担心您所支付的代价呢。”

乌尔希纳·沃克眨巴两下眼睛，躲开了普兰·威斯汀伯爵夫人的视线，弱气地自语：“咦，难道是真的预言家？”

托达罗小姐却笑起来，死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怎么会是真的呢？自然是玩笑话，预言的赐福怎会轻易交付在我的手中。倒是您……您似乎没有目的。您坐在这里，仅仅是出于娱乐？”

乌尔希纳·沃克小姐也随着她笑起来：“娱乐，以及好奇。请您提出作为胜者所期盼的嘉奖，而我，希望能够解开您眼上的黑纱。”

托达罗小姐轻轻捂住嘴唇，恬静地笑着。约瑟夫感受到她身上猛地散发出滚热的气息。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领巾的束缚感强烈，意识陷入空蒙之中。

“约瑟夫·凯伊先生，您还好吗？”莱斯勋爵唤回他的神智，周围人似乎都没有察觉那股热浪……他伸手微微拉扯着领巾，试图缓解那种窒息般的感觉，然而心跳声却在耳畔愈发轰鸣，混沌的意识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

普兰·威斯汀伯爵夫人说：“或许是因为此处拥挤，哎，各位都被两位美丽小姐的牌局吸引，无暇品尝我精心准备的甜点……”

后面的一小段记忆模糊不清。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独自走在花园之中。

他大概吹了不短时间的风，指尖冰凉。

那种不寻常的、极具攻击性的气息……回想起来，他的整个躯体都因恐惧而颤抖……在离开宴会厅之时，一道洞穿肉体一般的视线将窒息感刻入骨髓。

他摸着原本该是口袋的位置，想要摸出烟草来。

冷静。冷静。

视线。

他猛地转头。

月光。

繁花环绕的高高的凉亭之下，有着珍珠般莹润皮肤的少女披着锦织，不着一色的面庞被卷曲的发丝衬出粉红。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神可怜而可爱。

他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的心中生起了火热的渴盼。

“德格罗莉亚·斯泰纳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