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风举起酒杯向众人敬了一杯酒,说道:“今晚慧风能在汴州遇见各位兄弟姐妹,实在是太高兴了,我们大家要痛饮三杯!”。大伙听了,同声叫好。
徐至又回敬了慧风三杯酒,方才停箸问道:“慧师弟,你不是在宋州任宣武军节度使好好的吗?怎么又调任汴州了?”
慧风猛喝了一杯酒道:“徐大哥,当时秀云公主委任兄弟为宣武军节度使只是暂时的,并没有朝廷的正式任命,后来长安陷落,兄弟倒是安安稳稳做了近一年的节度使,只是与欧阳光共事,实在不顺心,他动不动就要巡视一下河道,巡视一下下面的州县,我也知晓他哪里是体恤民心民意啊,他是在变相地收取地方的好处,他也明知我只是一个代理镇帅,大事小事也不怎么和我商量!”
李存孝听了,叹道:“慧大哥,你这个封疆大吏做的很窝囊,后来又怎样了?”
慧风长叹一声道:“后来秀云公主出家为道,周宸将军也不知所踪,就更没有人能约束这个欧阳光了,他明着是宣武军的监军,但除了过年过节回宋州搜罗钱财之外,其他时间都和云飞扬混在一起!这个欧阳光早就看不惯兄弟了,认为我挡了他的财路,他趁着黄王退出关中的机会,数次向朝廷进言,说我狙击义军不力,要换掉我这个代理的节度使,所以一个月前,我就不是这宣武军的节度使了,被朝廷调任汴州,做汴州的代理知州兼兵马指挥使,直到新节度使到任汴州为止。我这官还不知能做几时?”
周沅芷听了,叹道;“原来是这样啊!慧大哥,你也不用难过,说句不中听的话,沅芷就认为你不适合做朝廷的官!”
慧风听了,很是惊讶,反问道:“周姑娘这又是为何?”
周沅芷回道:“慧大哥,恕沅芷直言,你为人太过耿直,不会权变,又嫉恶如仇,这只会让级和同僚们视你为另类,试问你如何在这举世皆醉的官场中生存?”
程莺莺也插话道:“沅芷姐姐说的极是,小妹也曾多次劝过慧大哥,希望他辞官为民,与诸位兄弟姐妹一样快意江湖,无拘无束,岂不舒心!可是慧大哥,他就是拿不定主意……”
徐至见慧风满脸的难言之隐,替他辩解道:“沅芷,程姑娘,你们都是女孩家,哪知慧兄弟心中的难处,他是不愿心爱之人跟着自己漂泊不定,流浪江湖啊!他才是能忍辱负重的铁血男儿,要说坚忍担当,你们的徐大哥也不如他!”
程莺莺听了徐至的话,方知慧风心中的万般苦楚,他为了爱自己,让自己过好日子,不得不委曲求全、低声下气,投靠他认为最肮脏最黑暗的朝廷。用自己一生的痛苦换取心爱之人一生的幸福,这样的牺牲,天下男儿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程莺莺含着眼泪,说道:“慧大哥,莺莺本是一个卖唱的歌女,下贱之人,不值得大哥如此牺牲、作践自己。慧大哥你要知道,莺莺早已心属大哥,也愿意与大哥一起承担痛苦,你以为莺莺在这府中锦衣玉食,奴仆满堂就幸福了,其实每当看到大哥回府之后愁容满面,郁郁寡欢的样子,莺莺心里比大哥还要痛苦。爱是相互的,是两个人的承担,而不是一个人的付出,其实只要两个心爱之人能在一起,就像徐大哥和周姐姐一样,哪怕他们再危险、再艰苦,再飘忽不定,但是他们可以一起快乐,一起痛苦,一起渡过生命中的每一个美好难忘的瞬间,他们就是世界最幸福的!可惜我们不是!”
慧风听了程莺莺的哭诉,也泣不成声了,泣道:“莺莺,大哥错了,大哥一直以为只要让你吃好、穿好、住好,你就会快乐。其实大哥并不了解你,你要是真贪图这些虚荣富贵,你早就离开大哥了。莺莺你放心,等新任宣武军节度使一到,大哥就会向他辞官,带你离开这个肮胀黑暗的官场,跟随徐大哥他们一起快意江湖!”
周沅芷也劝道:“慧大哥,这个主意好,到时候我们姐妹俩又可以像往常一样手拉手,欣赏塞北的牛羊,江南的细柳,高原的雪山了!”,说完朝程莺莺笑了笑,这时程莺莺方才停止了哭泣,偷偷擦了擦眼眶的泪水。
慧风问徐至道:“徐大哥,你一个好好的驸马不做,怎么带着周姑娘四处流浪?”
徐至叹道:“慧兄弟,一言难尽啊!”,接着就将自己自宋州一别,发生的事情,跟慧风和程莺莺简单说了一遍。
慧风听完,感叹道:“没想到我们兄弟分别后,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少林寺被毁,黄王入长安称帝,众兄弟遭诬蔑被赶出长安,北太原寻奇书,打虎救晋王,折返长安与东瀛使者比擂,同州救黄王。可惜小弟一件也没有参与,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何梦娇笑道:“这些都是惊险万分的事情,小妹倒希望慧大哥和程姐姐不要参与其中!”
程莺莺见何梦娇长的不但秀美,而且说话很是耿直豪爽,心中也十分喜欢她,提议道:“何妹妹,我与周姐姐曾义结金兰,如今我们三人一见如故,何不学男儿桃园三结义,都以姐妹相称,如何?”,周沅芷听了,首先叫好。
何梦娇也点头道:“这个办法甚好,梦娇又多了两位好姐姐!”
周沅芷望着何梦娇对程莺莺介绍说:“莺莺妹妹,你不知道吧,在长安擂台用箫声和扶桑国使者打成平手的,正是眼前的这位梦娇妹妹!”
何梦娇听了,羞的满脸通红道:“莺莺姐姐,不要听周姐姐乱说,梦娇可没有那么好的技艺,不过沅芷姐姐抚琴可堪称一绝!”
程莺莺笑道:“原来两位姐妹都是精通音律之人,恰好莺莺出身歌女,也会弹一手琵琶,今天众兄弟姐妹相聚甚欢,岂能只有酒菜,没有歌舞助兴?”
徐至等人都拍手叫好,就连不近声色的了嗔、了痴也羞红了脸,很是期待。
程莺莺让侍女取来一张扬琴放在周沅芷跟前,自己入内取了一支琵琶,何梦娇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箫,问道:“两位姐姐,今晚演奏什么曲子,方才应景助兴?”
程莺莺笑道:“今晚月圆,英雄荟萃,高朋满座,何不弹奏一首《高山流水》给徐大哥他们助助酒兴?”
周沅芷拨了拨琴弦,试了试音,说道:“好,就依莺莺妹妹所言!”,说完就双手拨动琴弦,弹奏起来。
《高山流水》这首曲子以古琴为主调,辅之琵琶和箫声,则意境更佳。该曲讲述的是先秦琴师伯牙一次在荒野中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其中意境,伯牙称之为知音。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身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薛阿檀不懂音律,他趁着酒兴,他走到慧风面前,劝了一杯酒,哪知慧风已经半醉,不能再饮,只喝了半杯,薛阿檀不快道:“慧大哥,小弟哪都佩服你,就是你做事喝酒不太爽快,喝酒只喝半杯,辞官归隐你也要等新节度使到任,你就不能来一个痛快的吗?”
慧风已经醉了,傻笑道:“薛兄弟,薛兄弟,要等,要等,你慧大哥就是要看看这个新任的宣武节度使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又没长三头六臂,你大哥辞官前还要好好羞辱他一番呢?方才泄了你大哥心中这么年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