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周琳递过来的湿手帕,宋藜擦了擦脸,摇摇头。
“没有,只是孤有些担心阿宴。”
“他从小便在上京,不知人间凶险,如今受此苦楚,只怕是委屈极了,这般大的打击,他那样骄傲的人,不知能不能受得了......”
“是孤的不是,没有护好他。”
周琳忙道。
“陛下切莫自责,您非仙人,岂能事事皆料,宋国事务繁杂,陛下连自身亦常有所忽略,时常忙碌至深夜,尚无暇用膳,若宴君在此,必心疼不已,亦不愿陛下如此念想。”
“陛下对宴君的关切之心,举世皆知,想必尘院首也即将抵达平阳郡,尘院首身为药谷传人,必能治愈宴君所受之伤,陛下尽可放心。”
宋藜颔首,将帕子还给周琳,拿过书案上雕刻的白玉塑像,轻轻道。
“但愿如此吧。”
阿宴,不管你怎样了,阿姐都不会厌弃你的。
翌日。
天晴,万里无云。
上京刑部尚书温家。
亭中一袭素衫映着春晖,像一蓬清霜笼在周身腰佩玉华光流转,风姿卓然的公子款款而行,一双如玉色的手指将从千金阁中取回来的画像小心挂好。
公子退后几步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眼含温柔,府中侍女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停下步子。
大公子内敛温柔,如清风晓月,每每那双眼眸看向她们时,都带着将人融化的柔和。
叫人同他说话都要放轻声音,生怕因为自己的粗鄙冒犯到那如玉般美好的公子。
她们时常在想,这般美好的人,哪家女郎能配的上?
大公子不仅挺拔俊雅,还十分谦逊有礼,与人说话时总是带着淡淡的温柔,叫人心生欢喜。
只是可惜,那年冬日,年纪尚小的大公子不慎掉入冰湖之中,一条命虽是保住了,却落下了一身的寒疾。
当年最有名望的太医院院首为他批命,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岁。
大人听闻心中哀恸不已,那样灼灼其华的公子有此命运叫人闻之惋惜。
大公子身子虽弱,心境却是极豁达,诗书礼仪,他自幼习得,甚至较之旁人习的更好。
男子八雅无一不精,上京城人人都道裴家嫡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是上京第一才子,却不知他家公子丝毫不逊色于裴羡。
当年的春日宴会,裴家公子尚未扬名时,上京城人人都只知怀瑾公子,可能是天妒英才,上天给公子一切美好之象,却单单夺走了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因着身体孱弱被接到了乡下的庄子上,乡下山水比繁华浮躁的上京城更适合养身,也从那个时候怀瑾公子的声名渐渐被遗忘。
如今陛下后宫稀薄,新一轮的遴选即将开始,刑部尚书温家自然是要参选的,这才将两位公子从庄子上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