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姊妹二人刚入宫时因没钱帛打点被派去干最脏最累的活,是洛阳宫里底层中的底层。
那时余梨儿才十几岁,人瘦瘦小小的,却知晓蓄养力量,认真干活,小心谨慎,还劝余桃儿莫要焦躁。
俸禄除了偶尔换几次进了阿妹及宫娥们肚子里的零嘴之外,全部都积攒下来。
就那般过了两年,她寻着机会,几番打点,一点都没心疼积攒了许久的钱帛。
给姊妹二人都换了轻松很多,俸禄也多些的活计。
去处一个是仇昭仪那儿,一个是徐姬夫人处。
这两位是先帝最宠爱的两个儿子曹霖和曹礼的阿母。
虽说这么久了姊妹二人还是干些杂活未能成为夫人们的亲信。
但这般结果是那时的余梨儿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再怎么着都比干最脏最累的活轻松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不是亲信,姊妹二人不用随夫人们去皇子们的封地。
不然两人要分开暂且不说,对换了芯子的余桃儿来说,任务的完成会难上万倍。
余桃儿接收了原身的记忆,她确信余梨儿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的人,有成为人上人的野心。而她也乐意助余梨儿一臂之力。
余梨儿突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
她这些时日总是在想,若当初没有把阿妹调走,哪怕苦点累点最起码有命在。
可她愧疚之余还是难掩愤慨,凭什么天下间那么大却容不下她们姊妹二人。
常年战乱,赋税苛重,兄弟皆在服兵役时战死,双亲因常年劳累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且为了省些粮食钱帛不愿去治病,也先后扔下年幼的姊妹二人离去。
之后寄人篱下,日子更是难挨,险些被叔父家卖去腌臜之地。
余梨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叔父改了主意送她们参加宫娥的采选,所幸二人都被选上了,虽说是为奴为婢,但也算得上是暂且逃过一劫。
没成想是离了狼窝入了虎穴,她阿妹的命都折在了这。
每每想起这些心绪就像是煮沸了的水,乱得很。
余梨儿不想自己的命握在那些所谓的贵人手里,不想只是没端稳茶果就要丧命。
更不想阿妹若是得上天庇佑,有朝一日能回来也只能认命当一辈子的奴婢,供人驱使永无出头日。
明明已经吃了那般多的苦,往后余生还要像无根的浮萍般颠沛流离的活着,余梨儿不甘心。
她余梨儿要报仇也登上高处,要在洛阳扎下根,要自己握住自己的命运,不想再做个护不住阿妹的废物。
余梨儿稳了稳心绪围着她转了一圈后再次开口:“先帝归天的日子和你说的一字不差,新帝的人选你也说对了。
这两件事情你可以小心些打听消息然后估摸出来,可连哪一日都说准了,足以说明你这妖物有两下子。
余桃儿没忍住白了她一眼。
余梨儿看见后笑了笑接着说到:“有这般本领想必你也不想一直当个被人呼来唤去,捏死你如同捏死虫蚁般容易的婢子。我助你遮掩身份,你助我报仇,相互扶持谋划前程,这应该就是你原本的打算对么?”
她淡定回到:“对啊,余阿姊觉得如何?”
余梨儿几个跨步回到井边坐下坦然回复:“以后对外你就是我阿妹,说了这许久你还未告诉我,要如何给我阿妹报仇?”
“报仇的方法我们刚才已然说出了,只要能摆脱奴婢的身份,做什么事情都会容易许多。”
余桃儿想了片刻,接着说道。
“四年后元城王逝世,且无子嗣,那时徐姬夫人失去了倚仗,下个毒让众人觉得她是痛失爱子悲痛过度病逝的,没有丈夫没有儿子连孙子都没有的徐姬夫人,没有人会为了她的死追究到底。届时不就大仇得报了?”
余梨儿觉得四年的时间太长了。
她突然像个小炮仗似的毫不留情的怼了一连串。
“乞讨的还嫌弃起吃食馊来了?”
“两个奴婢能报仇就得感谢上天了,难不成直接冲上去刺杀么?”
“还没挨着人衣角咱们就得先人头落地。”
“况且安排人去王府投毒,不得要钱不得要人?”
“咱俩若是花四年时间便能出人头地那已经算快的了,就怕四年过去我们归来还是奴婢。”
余梨儿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想法子往上爬。
她看向余桃儿说到:“现下新帝刚登基,估计又得起战事,你若能预知战局成为天子的谋士岂不美哉?”
余桃儿之前也想过这事儿,但问题是:“可咱平日里连天子的面都见不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