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此次进宫,显然是话中有话,未对我说明,他后面又提到苏氏,怕是跟爹爹在朝廷的事有关系。”
苁蓉安慰梁昭,“没事的娘娘,程哥儿不说出来也是不想让您担心,这样想来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梁昭笑了笑没回话,但愿如此吧……
茯苓从外面进来禀报,“娘娘,陛下来了。”
梁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想起那日祝修云在山洞抛下她和谢丞,独自扬长而去的情景。
若不是那日还有谢丞在,她恐怕早就死在了洞里,成了红狼的盘中餐。
“就说本宫已经睡下了,有什么要事,让他——”
“皇后真是好大的胆子,欺君的话也是张口就来啊。”
下一瞬,梁昭看到铜镜上反射出了祝修云的身影,连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若是陛下再晚来一步,臣妾便已睡下了,这又何来欺君?”
祝修云屏退了鸾恩殿内所有侍奉的宫人,梁昭眼睁睁瞧着他们一个个走出殿门,心中腾起不安,生怕祝修云像上回在江南一样突然发疯。
梁昭正打算问他这是何意,祝修云却先一步开口。
“朕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他兀自坐到矮榻上,望向站在原地不动的梁昭,见后者走进偏殿寻了件披风穿上,目光中顿时盛满讥讽。
这是与他成婚多月的发妻,他明媒正娶昭告天下的皇后。
在夜间与他谈话时,还将他当作外人般。
说到底,成婚这么久,他们甚至还没有圆房。
在祝修云出神盘算的时候,梁昭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她给祝修云倒了一杯茶,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陛下怕不是忘了,后宫不得干政。”
“不算朝政,只是几个小孩要来宫里读书,就在翰林院的位置,离后宫就隔着一堵墙,朕来问问你的意思。”
梁昭对这方面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可提的,“既然隔着一堵墙,便也不算后宫事务,臣妾全听陛下旨意。”
“但还有一事,关于这些孩子的夫子,你可有好的人选推荐?”
梁昭思付半晌,提到,“若是单凭学识和经验,依臣妾看来,不如请太傅出山。”
“太傅年事已高,朕担心他的身子恐怕会吃不消。”
梁昭,“那便从今年科举的才子中选人。”
“朕也看过了,几乎没有才能品行样样过关的人选,还有就是家不在京城,怕是麻烦得很。”
“那不如请九王爷来,才能品行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
祝修云皱眉,“阿沣就是个死读书的,无非是照着书本里的文字念,根本没有自己对文章的见解,也学不会灵活运用。”
梁昭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祝沣,想着若是梁程听到这段话,怕是会跑回晋国公府先笑个三天三夜。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莫不是陛下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祝修云沉默许久,说出了一个人,“你觉得谢丞如何?”
梁昭心神微荡,点头应允,“谢大人作为太傅的关门弟子,才学品行更是不用多说,加上此次谢大人治水与救驾有功——”
“朕还在想那日他突然闯入你屋中,说是与朕有要事相谈,究竟是为了何事?”
祝修云打断了梁昭的话,目光瞥向身侧的人,像是在等一个答案。
梁昭脑海里迅速闪过那道藏在谢丞袖中的寒光,后怕得微微怔住,她没想到祝修云竟然还记得这事。
“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谢大人重新提起,既然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想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陛下也不要为此伤神了。”
祝修云对这番话有些狐疑,但还是没细细追究下去。
他又深深陷进了梁昭眼底的一片温和柔情,她纵使心中有气,同他说话时也依然是柔声细语。
他承认自己刚才有一瞬又将眼前人错认成了别人,但双儿永远也不会这般温婉地坐在他身边同他说话。
双儿若是气他,也绝不会藏在心里,硬装出无事模样。
这种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杂糅在一起,倒使眼前人与他梦里日思夜想的人形成了割裂的矛盾。
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那份情感,随口寻了个由头便要走。
“夜已深了,你早些歇息,朕再去瞧瞧贵妃。”
梁昭起身相送,“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