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笑了笑,闻着醇冽的酒香,坐下来之后却并未急着品尝七星酒,而是看向戏志才,正色拱手说道:“不知志才兄近来身体如何?旧疾可有再复发之时?”
戏志才闻言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有劳士元你挂心了,水镜先生已经替某家调理了多年,云衍到来之后又费心为我输以内息,已经无有大碍。”
“如此便好!”庞统这才松了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到面前的七星酒上,急不可耐地将樽中的七星酒一饮而尽,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江南笑了笑,对戏志才举杯邀约,同样细细地品起了七星酒,对庞统说道:“士元兄,这上品七星酒如何啊?”
“甘醇迷人,饮之如有烈火在喉头燃烧之感,细细品味之后又千回百转。”庞统微合双眸犹自在回味着七星酒的味道,良久方才对江南说道:“统也曾在先生座下尝过七星酒,只不过比起今日的来还是不如啊。”
江南听了,一边为庞统斟满七星酒,一边笑着说道:“士元兄若是喜欢,几坛子七星酒而已,便送与士元兄了。”
庞统闻言不禁眉开眼笑,说道:“如此,云衍可不能反悔啊!”
江南笑了笑,看向庞统说道:“三年前儒门大会上见到士元兄的时候,士元兄可还没有出世的念头啊,水镜先生也是舍不得士元兄出来。
没想到自襄阳一别之后,乱世渐起,如今再见士元兄竟然是在这汝南郡城外。”
庞统淡淡一笑,细细品着七星酒,说道:“统在先生座下受教多年,未曾出儒门一步,便如云衍所说,乱世已现,统也该出来见一见世面了。”
戏志才听了呵呵一笑,说道:“忠犹自记得水镜先生之语,伏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士元乃九天凤凰,如今入得凡世,风云必然会为士元搅动也!”
一旁的关羽听到戏志才提到庞统便是凤雏,丹凤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惊奇,刘备跟他提过一直想要寻找凤雏,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凤雏便是庞统!
戏志才也是意有所指,明面上是在称赞庞统,但用意却早已切入正题,暗指庞统莫要再助刘备将这天下搅乱才是。
而庞统此时却是谦道:“志才兄谬赞了,凤雏之语不过是先生玩笑罢了,当不得真,此番出世也是为了看看这些年在儒门中所学如何,倒是志才兄智虑深远,统自愧不如也!”
庞统自然是听出了戏志才话中的意思,同样话里有话,示意庞统相助刘备之心已定,不可动摇。
“好了好了,二位皆是当世奇才,今日故友重逢,怎么还互相吹捧起来了。”江南此时笑着看着戏志才同庞统说道:“来来来,满饮此杯!”
见江南打了个圆场,戏志才同庞统皆是相视一笑,第一场交锋便如此化于无形,三人便只是说些昔日在山门之中的乐事,气氛登时舒缓了好多。
“哈哈,某家还记得初见志才兄时,只不过是用石子打了志才兄一下,志才兄竟然足足躺了三天三夜,当时可是要吓死了!”
戏志才无奈地摊了摊手,没好气地说道:“云衍你还好意思说,当时某家刚刚从鬼方逃出来,整个人就跟琉璃做得一样,碰一下都生怕碎掉。
你那一石子还正好打到了某家的天灵,将某家好不容易凝聚的元气一下子泄掉。要不是水镜先生及时出现,某家还能坐在这里跟你们饮酒吗!”
江南听了不由得笑得更欢,庞统也是面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统也记得,听说当时云衍兄回去之后可是被步师伯罚跪在武当后山整整七天呢!”
“也就是那个时候,师尊认为江南心性不定,遂起了让某家下山历练的心思,所以在儒门大会之后,某家便被师尊打发到了雁门关,谁知乱世之起便是匈奴三族叩关而来,某家便就追随主公,直到如今。”
江南娓娓道来,在说到最后一句话之后,戏志才和庞统面上都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莫名的神色。
庞统品了一口七星酒,看向江南淡淡一笑,说道:“早就知道云衍兄追随鬼谷掌门诸葛墨辰,先这几年也是时常夸赞这诸葛墨辰,威名也是如雷贯耳,只可惜统无缘得见其真容,日后若有机会,定然不想放过。”
庞统出身儒门,戏志才也是同儒门深有渊源,自然是从水镜先生那里听说过诸葛璟,而且对于诸葛璟的事迹也是耳熟能详,二人不得不承认,诸葛璟无论是在修为还是在智谋之上,都可以称得上是这世上第一人。
“久闻诸葛墨辰传承鬼谷天地玄黄四部神通,更是对天下大局体察入微,预料先机从无差错,忠也是很想见一见啊!”戏志才也是开口说道。
江南听了不由得无奈一笑,这两个人这次又站到了一条战线上,毕竟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诸葛璟永远是最大的敌人,虽然现在曹操是跟诸葛璟合作,但站到对立面上是必然的,而刘备就更不用说了,一开始就被诸葛璟穷追猛打,如今得了庞统更是不肯被诸葛璟牵着鼻子走了。
“志才兄与士元兄之意江南定然转达与我家主公,相信相见之日并不会太远。”江南淡淡说道。
戏志才同庞统对视一眼,江南的话说得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虽然听起来并无异状,只是在说二人终究会与诸葛璟对战沙场,但戏志才同庞统总是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而江南此时却是看向庞统,开口说道:“士元兄想来也应该清楚江南为何会来豫州了吧?”
庞统闻言,知道从现在开始三人便是在战场上对立了,放下手中的酒樽,颔首说道:“庞统自然知道,不过云衍兄,所谓名不正而言不顺,我家主公却是不可以同你回去,更不可能舍弃这汝南!”
一旁站立的关羽张了张口,但话到嘴边却是又咽了下去,他早就看出刘备不想同江南回去,也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但关羽的内心却是不知道如何该抉择,只能选择沉默不言。
“这是为何?江南有天子圣旨同我家主公钧令在此,士元兄莫非要替刘玄德做这个抉择吗?”
庞统淡淡一笑,说道:“云衍,我们之间也用不着这套虚辞了,只要庞统在主公军中一日,便不容许主公被你带回并州,但有罪责,庞统一力担之便是。”
二人之间针尖对麦芒,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谁知江南却是沉默良久,忽然苦笑一声,对庞统拱了拱手,说道:“士元兄之意,江南知晓了,只是从今往后你我便不是在山门之时的至交了,而是沙场相对,还请士元兄多多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