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瞻抿唇不语。
“......”桑昭笑了笑,“张荷说自己没有世家支持......我观闾春当地的世家几年前便举家迁徙,真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不支持他呢?来日若他成功,家族岂不更上一层?”
“既没有贤良的名声,也没有足够支撑野心的军队,只凭闾春这块地,为什么敢在各地诸侯尚臣服天子的时候起兵直指上京?”桑昭敛了笑意,“还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什么心思。”
蔺瞻依旧不语。
桑昭又问:“闾春百姓爱戴这位太守吗?”
“......”
蔺瞻沉默半晌,低叹一声。
桑昭接着道:“若有人发兵攻下闾春,诛杀张荷,百姓会为张荷难过吗?会拒绝臣服新的太守吗?来日史书之上,会替张荷这位立志报君恩的臣子不平吗?”
蔺瞻垂眸避开桑昭的视线,逃避桑昭的问题,只道:“主公的心思,岂能由我随意揣测。”
桑昭将被握得温热的棋子放回棋罐,最后问道:“我觉得他在算计我什么,你觉得呢?”
蔺瞻依旧不正面回答,只口称惶恐。
桑昭暂时放过了他,缓缓偏头,视线慢慢到了张望身上。
今日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冷,张望的脸色似乎愈发苍白,双唇几乎没有血色,安静听完了桑昭和蔺瞻的对话,见他桑昭望过来,他轻声道:“因为没有价值。”
桑昭:“?”
张望解释道:“没有人支持父亲,因为他不会成功,没有价值,没有必要下注。”
桑昭却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谈及张荷的事,只是问他:“我听说你小时候不慎落水受伤留下了病根,真的吗?”
张望微微一顿,点了点头。
桑昭继续追问:“那你落水,是人为的吗?”
蔺瞻见她提起张望的旧事,生怕她言语之间刺激到张望什么,连忙出声,眼神暗示:“女公子,这些事太过久远——”
桑昭看懂他的意思,不过颇为不可思议,惊奇问他:“为什么指望我顾及他的情绪,小心说话?”
蔺瞻一噎,想起她的名声和张荷猜测中她来闾春的目的,回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也是一阵无言。
张望掩唇轻咳两声,摇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说:“我幼时见到了父亲的几位夫人,见她们手里牵着弟妹,想与弟妹玩乐,被几位夫人诱至池边,推入水中,又抛石砸下,故而落下了病根。”
他苍白的双手微蜷,似是有些不安,抬眸去看桑昭,却未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只听见她继续问:“她们为什么推你入水,抛石砸你?”
张望双手蓦然收紧成拳,轻声道:“幼时不懂,年岁大些了,便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