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弦眯了眯眼睛,不满之意仍溢于面,却只能长叹一口气:“罢了,你且先去沐浴,记得将衣物换了。”黎星便只好将自己那块破布抓上,退了出去。
姒弦无奈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唉,也不知空桑大人到底看中这流民何处了,若仅是区区烧茶的功夫,这暮城之中有能的烧茶匠人足有百余,就算是我四野楼门下之人也有数十,为何偏偏选了这么一个不明礼数,自轻自贱之人。”
“尤其是此子偏偏还需要侍立大人两侧,若是此子给大人丢了颜面,岂不是我礼部做事不周,这烂差事这么一下就全甩到我头上来了,可恨那些粗鄙武夫,整日就知道行凶逞恶,兜底还得要我来给他们这群崽子兜底,若不是空桑大人定的规矩,我定是要一巴掌一个把他们全都拍死。”姒弦气鼓鼓地坐在桌子面前,不住地念叨着。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进!”姒弦没好气,黎星悄悄地打开房门,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合上,只见他穿着那块捡来的破布,双手恭敬地捧着礼服,拘谨地站在桌前,将礼服送上。
姒弦看着黎星身上的破布,嘴角微微抽搐,咬牙切齿:“黎星,你没有个像衣服的衣物吗?顶着块腌臜破布来,是觉得我刚刚言辞过于激烈,让你心情不好了,所以在我面前耍性子?”姒弦双拳紧握,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黎星见状,急忙慌张道:“小。。。我断然是不敢做这种事的呀,我确实是,身上仅此一物可以蔽体,若是没了此物,怕是要冒犯与大人了。”“我是不是要打你一顿你才能记住我刚才说的三点!”姒弦气极,猛地一圈便将那桌子捶做齑粉。黎星赶快紧紧闭上嘴,在原地瑟瑟发抖。
正在此时,门外又是笃笃笃得三声,姒弦收敛气息,尽量压制自己到平和语气:“何事?”
门外,店家的小儿答话:“刚刚此间房屋传来声响,小的心思当是客人有事,这才上来一问。”
姒弦招手,一股清气脱体而出,托开房门,那小二恭敬站在门前,身旁正是一张与姒弦刚刚捶碎的桌子一般无二的桌子。再一招手,一道清气便将那桌子托起,飘入屋中,小二见桌子已经送到便作揖请辞,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姒弦看着眼前的桌子,经小二这一出,气也消了不少,便用手一指一旁的座椅:“坐那,我今日便教教你,如何侍立与空桑大人一侧,另外我也考校考校你的烧茶技艺如何。”
足足八个时辰过后,天色已暮,赤红的夕阳一半沉入大地之时,黎星才算完全掌握如何将这件礼服穿好,穿得得体。姒弦仰面靠着椅背,有些疲累的看着眼前好不容易在她眼里算是初具人形的黎星。心说:总算是,把这小子收拾地像个人了。
但是当她视线向上一抬,看到黎星那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又向下一扫,看到黎星那僵硬拘谨的动作,顿时又泄了气:娘诶,空桑大人您这是从哪找来的猢狲啊!
黎星已然是饿了一天,肚子已经要造反了,终于,咕~的一声,还是传了出来,姒弦垂下头来,双目之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罢了,今日已经劳累一天了,就先到这里吧。”
黎星如蒙大赦,顿时语气都有些欢快了起来:“那我们去吃饭吧。。。额。。。姒弦统御您或许还有事忙,我。。。我就不打扰了。。。”话刚说一般,黎星顿时感觉身上有刀子一般的目光戳着自己,只好生硬的改口。
“怎么?本姑娘教了你一天,你连一顿饭也不愿意请?”姒弦双手环在胸前,颇有些不怀好意。
“不敢不敢,我这不是看着姒弦统御身居统御之职,定然每日操劳,今日为我授了一日的课。。。”黎星看着姒弦越来越不怀好意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生硬地再次改口“如此大恩,区区一顿饭怎么会不愿意呢。。。”
“好,你说的!”姒弦嘴角微微扬起,随即高声道“小二,上酒菜来!”
黎星扯了扯嘴角,有些苦着脸道:“您一定要尽兴而归。”
“那是自然!”姒弦有些得意的看着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