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疚微点头,“是,我自小体弱多病,家中秘密请来能人异士为我求生,可我还是一次次的徘徊在鬼门关,连菩萨都断定我活不过二十八岁。”
乔冉喉咙发干,涩涩的说,“鬼神之论不可信,你现在不好好的吗,别院环境这么好,你只需好好休养会好起来的。”
陈疚温声一笑,扶着床边坐下去,慢说:“乔姑娘,我今年二十有三了。”
乔冉沉默了。
“十岁那年,我大病一场,心脉几乎停止了跳动,家中停好了棺,”忆起过往,陈疚并没有多少悲伤,他平静的像在诉说别人的悲事,“许是上天垂怜,父亲找了十年的‘春秋’在我入棺前找到了,医师将春秋珏嵌在我心口处,以‘春秋’残存的神意保我一命,直至今日,不成离身。”
乔冉足足反应了半刻,将陈疚的话翻来覆去的在脑子过了一遍,才不可置信的盯着陈疚的心口说:“‘春秋’嵌在你身体里?这……”
怎么可能?
不怪乔冉震惊,她自后世而来,思想比这个时代先进了数千年,虽不是医生却也明白陈疚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肉体凡胎的病症,若是治不好就是治不好,怎能将一块传的玄乎的玉镶嵌在身体里续命?
真的不会因此送命吗?
……看陈疚的样子,好像真起死回生了,乔冉喉咙攒动,直勾勾的看着陈疚。
陈疚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中衣,他坦坦荡荡的缓缓解开,抬眼对震惊中的乔冉说:“乔姑娘,请看。”
乔冉捂住了嘴,她看见了,陈疚所言不假。
陈疚的病体很白,透着超出常人的苍,骨骼分明的肌肤下,皮肤的肌理清晰可见,而那块将乔冉从后世带到这的‘春秋’以极其灼眼的方式的没在胸口两寸处,萤萤霞光散落在约莫三指宽的玉里,玉的边缘是白脂般的暖白,乔冉一时看到呆了,这玉在陈疚略显清瘦的身体上竟一点都不突兀,好似人与玉本该一体。
只是,这‘春秋’怎么和她在后世看到的不太一样。
乔冉看的入迷,心里的话便也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陈疚探问,“怎么,乔姑娘之前见过‘春秋’?”
乔冉骤然回神,才知自己失态,连忙道:“在别处见过仿品。”
陈疚轻轻一笑,合衣之前还贴心的问了句,“你还看吗?”
乔冉面色微窘,收回目光,摇了摇头等着陈疚重新穿戴好,心下腹诽着,得亏这玉是嵌在陈疚这般的谪仙身上,若是在那个糙汉子胸口,她怕是会忍不住抠下来,再顺便吐槽一句“暴殄天物”。
不过,她确定在后世见过的‘春秋’是没有点点霞光渗在里面的。
“陈公子,你当真是因为‘春秋’才活到今日?”
陈疚平时都是下人伺候穿衣,自己忙活一通下来,已有些体力不支,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虽然你这话问的不怎么好听,可确是如此,瑾舟苟活今日,得谢谢它。”
乔冉不好意思的笑笑,“那看来传言不假,‘春秋’果真是上古神物。”
“是神物也是死物,起初几年,我确有觉得自己精神大好,可日复一日渐渐就不行了,”陈疚眼底埋上一层晦色,低沉道:“想必你方才也瞧清了,‘春秋’原本是被流光霞彩包裹着呢,这两年霞彩逐渐消退,而我的身体也江河日下,到我二十八岁,便是这‘春秋’同我一起失去生息的日子。”
“陈公子不要气馁,说不定你平安活到今日,并非这‘春秋’的功劳,而是你调理的好呢,谁告诉你寿数一定会终止到二十八岁,这种话不能全信的。”乔冉无法想象一个人每日算着生命的尽头过活,那得多煎熬啊。
陈疚心下微暖,叹息道:“命也,时也,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二十八岁好歹是个期限,能让家中有所慰藉,我是怕自己都活不到那一年的生辰,家中不免凄凉。”
乔冉同情心泛滥,看陈疚的眼神更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