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连你也要拦我吗?”谢长宁冷声问道。
萧承韫柔柔一笑,语气格外温和。
“不是要拦你,长宁,你且歇一歇,如若你明日还要杀他,我定不会阻拦,只不过……”
别冲动下做了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谢长宁抬眸望向雪地上的那个人,只见他的身体虚弱无力地倚靠在莫七身上。
狭长的眼眸犹如一潭死水,波澜不兴,光彩尽失。
如雪的肌肤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毫无血色可言。
莫七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伤口仿佛是无法愈合的裂痕,不断吞噬着生命的气息。
那一刻,谢长宁在容非墨身上看到了一种沉重至极的死寂。
并非仅仅是生命在流失的无力感,而是一种对尘世的深深厌倦。
是一种深入灵魂的疲惫,仿佛他在这世间已然历经了无数沧桑,再也寻觅不到一丝温暖与希望。
谢长宁缓缓抬起手掌,锋利的匕首轻轻一划,掌心便被划破。
“长宁?”萧承韫焦急地呼喊出声。
谢长宁的目光紧紧盯着容非墨,同时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打开,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只见她流血的掌心里,一条纤细的乳白色虫子正缓缓蠕动而出。
她突然手指紧紧收拢,那条虫子刚一露头便被她生生捏碎。
谢长宁最后深深地看了容非墨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长宁……”容非墨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谢长宁的脚步微微一顿,却终究没有回头。
“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我?”
容非墨的话语中满是苦涩。
谢长宁的语气极淡,那话语如同随风飘散的雪花,消散在寒风之中。
“但愿未曾遇见过你。”
容非墨的身形猛地一震,一口鲜血就这样喷涌而出。
谢长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天色之中。
风声呼啸而过,雪地上那一抹鲜红很快被新落下的雪花覆盖,仿佛要将刚刚发生的惨烈一幕彻底抹去。
容非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缓缓说道:“将莫八和容敏带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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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宁孤身一人在雪中缓缓前行,四周尽是白茫茫一片,那孤独之感如幽灵般紧紧萦绕着她,将她层层包裹。
她每一步都稳稳地踏在柔软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浅浅、参差不齐的脚印,仿佛这便是她在这广袤无垠的茫茫世界中仅存的一抹痕迹。
寒风凛冽,刺骨的冷意肆无忌惮地穿透衣物,直逼骨髓深处,可她却仿若未觉,依旧沉默着继续向前迈进。
此刻,她开始思念起远方的家,想念她那年幼的阿弟,想念朔月国,还有那充满金戈铁马的半生岁月。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远离人群,远离喧嚣的街道,仿佛要将自己与整个尘世彻底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