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丹本应与月夜守卫讨论战略,但此刻,战争对这位法师而言早已退居次位。他的心思全被自己的失态所占据——在提兰德面前,他显得如此愚蠢。他向她敞开了心扉,却发现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是他的兄弟,马法里奥。提兰德选择了他,而不是自己。
更令人沮丧的是,马法里奥或许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他的专注全在对抗燃烧军团上,仿佛伊利丹的痛苦从未存在过。
伊利丹漫步到哨站边缘,格雷本·沃恩的私人法师守卫上前阻拦,略显紧张地举起了武器:“所有人都必须留在营地内,伊利丹大师!这是命令……”
“我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伊利丹冷冷地回答。
“可是……”
伊利丹那对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守卫,冷峻而锐利。士兵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默默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多言。
这片土地依旧被茂密的森林覆盖——尽管燃烧军团席卷过此地,未能将这里的所有生命摧毁殆尽。许多夜精灵对这点怀有强烈的愤怒,痛恨他们未能彻底清除恶魔的威胁。但伊利丹却对此毫不在意。他心中暗想,即便周围只剩下灰烬,他也不会感到任何悔恨。他甚至曾一度考虑亲手点燃这片森林,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马法里奥正在南方与恶魔激战,但伊利丹毫不畏惧任何敌人。他距离营地不远,隐匿在树影间,几乎难以察觉。他内心的愤怒如烈火般熊熊燃烧,渴望战斗,渴望发泄那压抑已久的妒忌,尤其是对马法里奥的妒忌。
然而,无论他多么渴望战斗,似乎没有任何敌人愿意来挑战他。那些腐化的野兽畏惧他的力量,地狱火焰、恶魔领主、恐惧守卫,无一敢向他靠近。燃烧军团的每一个邪恶生物都清楚,伊利丹在战场上是不可战胜的。他们畏惧他,尊敬他,唯独在爱这一领域,他却毫无胜算。
伊利丹找到一块巨石坐下,开始思索自己的未来。格雷本·沃恩将他视为得力助手,这为他提供了一个契机,让他有时间去思考那份在心中酝酿已久的情感。提兰德从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童年玩伴,而是成了一位让他痴迷的美丽女性。
每当马法里奥与森林中的鸟儿们低语时,伊利丹则在脑海中不断构想向提兰德求婚的场景。他是如此自信:他是强大的法师,许多夜精灵女性对他仰慕有加。他不仅救下了无数夜精灵,还带领月夜守卫挽救了许多族人的生命。他英俊、强壮,是族人心目中的英雄。提兰德本该被他的光辉所吸引,向他倾心。
如果没有马法里奥的话。
想到这里,伊利丹的怒火猛然爆发。他挥手一击,附近的岩石表面瞬间幻化出马法里奥的面容。那是既熟悉又令他憎恶的脸庞,刻满了他的痛苦与嫉妒。
伊利丹的拳头猛然握紧,伴随着一声怒吼,马法里奥的脸在石头上化为粉碎,转瞬间消失在灰烬中。
“她本该是我的!”伊利丹的声音如怒雷般回荡在森林中,仿佛要让整个世界都听见他的愤怒。每一次回声,都像是对他失去的嘲弄。
他坐在那里,独自面对着无边的寂静和内心无法消散的痛苦,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为敌。而那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化作了他最深的渴望和最致命的弱点。
“她本该属于我……”伊利丹喃喃自语,声音中透出无尽的懊悔与怨恨,“如果不是你,我的兄弟,马尔法里奥,她一定会选择我。”
愤怒与嫉妒交织在他的内心,搅动着他的思绪。一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
“他总是被优先考虑。”伊利丹的双眼微眯,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在心底回荡,“这本该是你的位置。”
“我?”他冷笑,仿佛在自嘲,“因为我有这样的眼睛?我的美丽琥珀色眼睛?”
他低声笑了,苦涩的笑声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命运,“这简直是神的玩笑……”
站起身的伊利丹,步履缓慢地向森林深处走去。然而,即使离开了营地,他的思绪依旧无法摆脱这些恼人的念头。那声音,仿佛蛰伏在他内心深处,持续低语着,而他有那么一瞬,甚至不愿摆脱。
“马尔法里奥甚至不知道她有多么渴望与他在一起。如果他永远也不知道呢?”
“那我该怎么办?试图把他们分开?”他自问,声音中带着无奈与绝望,“那就像试图阻止月亮升起一样可笑而无望。”
可另一个更为扭曲的念头却悄然而至——
“但是,如果马尔法里奥在战斗中死去,而他从未得知真相,那么她的选择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马尔法里奥不在了,她一定会来到你身边……”
伊利丹突然沉默了,双手无意识地合拢,脑海中浮现出提兰妲的身影。她那轻盈的舞姿,宛如一朵在微风中摇曳的莲花,那时她还年轻,纯真无邪。这个画面来自多年以前的某个节日,当时,他才真正意识到,提兰妲不再只是他的童年玩伴,而是他心中最深的渴望。
“如果马尔法里奥不在……”
他的手猛然拍向空气,试图驱散这不祥的幻象。
“不!这太疯狂了!”他大声斥责自己,仿佛这样就能彻底摆脱那邪恶的念头。
但那黑暗的种子已经深深植入他的心中,开始慢慢生根发芽。
“在战斗中,士兵们可能会遭遇各种不测,不一定是死亡。或许马尔法里奥也会受伤,甚至被俘……恶魔对他一定很感兴趣。他摧毁了第一个传送门,杀死了女王的顾问,还打败了军团的指挥官……他们会想活捉他。”
“活捉他……交给恶魔……我……”
“在战场的混乱中,或许会有人落单。没有人会责怪你,战斗中的损失是无法避免的……”
“不会有人责怪我……”伊利丹低声重复着,像是在自我安慰。他的手掌再次展开,提兰妲的幻影在他面前翩翩起舞,仿佛在向他展示那无法触及的美好。他凝视着她,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猛然又一次拍手,试图彻底摧毁这个幻象。
一阵恶心感从他的心底涌起,他厌恶地擦了擦双手,仿佛那些念头是肮脏的污秽。他加快脚步,朝营地方向走去,心中默念:“绝不!我绝不会害我的兄弟!绝不!”
然而,那个扭曲的声音依旧在他脑海中回荡,似乎无法完全消散。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树林的阴影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暗中观察着他。那身影微微发笑,仿佛在嘲弄这位一时迷失了兄弟情义与荣誉的夜精灵。
“种子已经播下,”一个低沉而神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将亲手去培养它,德鲁伊的双胞胎。”
说完,这个身影便悄然离去,动作灵活,蹄子轻盈地在草地上踏过,身影消失在森林的阴影之中。
与此同时,格雷本·沃伦勋爵已经不耐烦地等待着德鲁伊和魔法师归来。他下令,次日一早出发。虽然大部分夜精灵战士更适合夜间行动,但这位贵族深知,常规战术已无法应对敌人的诡计。他的军队在日光下逐渐适应,尽管这意味着他们的战斗力远未达到最佳状态,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格雷本·沃伦只能依靠他的人民的决心,他们清楚,如果失败,等待他们的将是彻底的毁灭。
燃烧军团在不远处的阴影中伺机而动,等待着夜精灵的步伐逼近。每一个夜精灵都明白,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一场血腥的战斗,但他们依旧坚定不移地向前迈进。为了卡林多的存续与未来,他们必须战斗到底,即便敌人强大而无情,甚至似乎无法战胜。然而,夜精灵们毫无畏惧,哪怕他们心知自己正走向一场注定惨烈的厄运。
与此同时,伊利丹正陷于与自己内心卑劣的念头作斗争。他渴望荣誉、力量和提兰妲的爱,但那越来越扭曲的嫉妒和野心正逐渐腐蚀他的灵魂。而在战场的另一边,克拉斯正面对着完全不同的挑战,一个玛尔法里奥从未预料到的巨大威胁。
“据我所知,这里到处都是。”克拉斯的声音中满是失望,他嘶哑地低语着。
“这”指的是他们眼前那个看不见却又无比真实的屏障——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障碍,挡在他们与同伴之间。距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天的路程,然而这个屏障却将他们隔绝在外。对于克拉斯而言,这样的距离本该微不足道,但如今却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们最初发现这个屏障,是当克拉斯的飞马在高速飞行中突然撞上了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巨大的冲击力让飞马痛苦地鸣叫,并将克拉斯从它的背上摔了下来。玛尔法里奥见状,立刻召唤起山风,将坠落的同伴托起,好让他有时间抓住克拉斯的手。两人最终平稳地落地,但他们面前的障碍却依然无法解决。
几个小时的探索后,克拉斯依旧没能找到穿透屏障的办法。他的眉头紧锁,困惑的神情让玛尔法里奥感到一阵不安,尽管这位德鲁伊并未表现出内心的焦虑。
最终,克拉斯缓缓吐出让玛尔法里奥难以置信的几个字:“我放弃了。”
“你连一个办法都没有找到?”玛尔法里奥难以掩饰自己的震惊。
“更糟的是,德鲁伊,我甚至无法通过屏障与里面的任何人取得联系。它阻隔了所有的魔法,甚至连我的思维也无法穿透它。”
玛尔法里奥内心一沉。他对克拉斯的能力深感敬佩,这位强大的法师曾在无数次危机中拯救过夜精灵。克拉斯曾在黑暗的时刻帮助他摆脱了灵魂被克萨维尔夺走的命运,正是他的智慧帮助他们摧毁了第一个传送门,击败了女王的顾问。如果连他都感到无力,这屏障的力量必然超乎想象。
“我们离成功如此接近。”克拉斯喃喃道,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如此接近!这必定是他的手笔,我确信无疑!”
“谁的手笔?”玛尔法里奥追问道,眉头紧皱,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祥。
克拉斯的眼睛微微眯起,那一刻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苍白的夜精灵,面容阴郁,仿佛隐藏着某种深邃的秘密。这让玛尔法里奥不禁感到心头一紧,他意识到接下来的话将会揭示某个至关重要的真相。
“是的……你应该知道。你有权知道。”克拉斯缓缓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某种无法逃避的命运感。
玛尔法里奥屏住了呼吸。他意识到无论克拉斯即将说出的是什么,都将改变他们对眼前形势的认知。
“看着我的眼睛,玛尔法里奥。”
德鲁伊顺从地抬起头,目光与克拉斯对视。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从法师的目光中传来,仿佛他正在凝视一个比时间本身还要古老的存在。
“我们三个人——你们的族人称我们为外族人。罗宁,自称为人类,布罗克斯,自称为兽人。你对他们的种族一无所知,但他们就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一个人类和一个兽人。”
克拉斯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呢?你可曾想过我属于什么种族?你们从未询问,也从未真正了解过。”
玛尔法里奥的记忆飞速运转,试图回想起曾有谁提到过克拉斯的出身和族群,但结果令他惊讶——他从未听说过任何关于克拉斯族裔的只言片语。
“你体内流淌着夜精灵的血。你与我们如此相似,外表几乎无可挑剔。”玛尔法里奥轻声说道,试图找出某种解释。
克拉斯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神秘与冰冷。“我可以化身为你们中的一员,但那不过是面具,表象罢了。事实上,我与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正如我与人类、兽人、矮人,甚至牛头人之间也毫无关联。”
玛尔法里奥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克拉斯的身份会如此复杂与神秘。他意识到,眼前这位法师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古老而强大。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背后隐藏的,或许是他们从未料到的更大阴谋。
“她本该是我的……”他低声自语,沉浸在无尽的自怜中。“如果不是你,我的兄弟马尔富里恩,她早就会属于我了。”
“他永远是第一位。”一个冰冷而突然的念头刺穿了他的心,“但实际上,这个位置本该是你的。”
“我?就因为我的眼睛?”伊利丹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带着自讽和痛苦。“这双美丽的、琥珀色的眼睛?”
“伟大的预兆……宿命的象征……”
“这是神明对我的残酷玩笑!”
他不禁咬紧牙关,痛苦地站起身,向着森林的深处踱去。可是,无论他走得多远,那令人困惑的念头和声音依旧紧紧缠绕着他。他心中某个阴暗的角落似乎并不愿摆脱这些想法。
“马尔富里恩甚至根本不明白她想与他在一起。如果他永远都不明白,那又如何呢?”
“我该怎么办?试图将他们分开?那简直像试图阻止月亮升起一样荒唐!”
“但如果马尔富里恩在战斗中死了,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那就好像她从未真正做过选择一样!而如果马尔富里恩不在了,她一定会来找我……”
伊利丹突然停下脚步,双手紧握,脑中浮现出提兰德舞动的身影。她年轻时身穿轻盈的长裙,在一个遥远的节日上,她翩翩起舞的样子深深印刻在他心底。那一刻,他意识到她已不仅仅是儿时的玩伴。
“如果马尔富里恩不在……”
伊利丹猛然拍了拍手,企图驱散这可怕的念头与幻象。
“不行!这太疯狂了!”他低吼道,声音在空旷的森林中回荡。
然而,那个扭曲的念头依然如影随形,不肯离去。
“在战斗的激烈时刻,士兵总会遭遇不测。不一定非要死去,尽管……恶魔们对马尔富里恩的兴趣是无疑的。他摧毁了第一个传送门,杀死了女王的顾问,现在又斩杀了军团的一名指挥官……他们一定会想活捉他……活捉他……”
“把他……交给他们?”伊利丹的声音微微颤抖。
“在战斗中总会有混乱,有人可能会掉队。而没有人会去追究……”
“没有人会去追究……”伊利丹轻声自语。他缓缓张开双手,提兰德的幻象再度出现在他眼前,曼妙起舞。他注视着她,陷入短暂的沉思,然后又一次用力拍了拍手,仿佛要将这些不洁的想法从脑海中彻底驱逐出去。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那些邪恶的念头让他全身不适。他粗暴地用衣袖擦了擦手,快步朝营地走去。
“绝对不行!”他低吼道,“绝不可能是我的兄弟!绝对不行!”
伊利丹依旧喃喃自语着,陷于自己的混乱思绪中。此时,他才注意到远处树后,一道模糊的身影正在悄然注视着他,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仿佛在冷眼旁观这个曾一时忘却荣誉与兄弟情的夜精灵。
“种子已经播下。”那个陌生的声音低语道,语气中充满了狡黠与诡谲,“而你将亲手去培育它,德鲁伊的双胞胎。”
说完,那身影便悄然离开,四肢轻盈,毛茸茸的爪子在森林的泥地上无声滑过。
格雷宾·沃伦勋爵再也不愿等待德鲁伊与法师归来,他下令夜精灵们在翌日破晓时分便出发。他的许多战士宁愿在夜间行动,因为他们熟悉黑暗,能更好地隐匿身形。然而,这位贵族不能允许自己做出如此可预见的决定。他的士兵们虽渐渐适应了白昼的光芒,但这无疑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他们在阳光下远未达到最佳状态。
如今,格雷宾勋爵只能依靠他人民的坚韧决心,他们深知,如果这场战斗失败,等待他们的将是彻底的灭亡。
马尔夫里翁闭上双眼,开始沉入冥想。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排除脑海,专注于与自然和翡翠梦境的连接。身边的克拉斯默默注视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和紧张,仿佛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决定着接下来的命运。
渐渐地,德鲁伊感受到一股温暖的能量流过他的全身,仿佛森林的生命力在他的血脉中复苏。他的意识开始游离肉体,向着翡翠梦境的入口推进。梦境之境并非一扇简单的门,而是通过心灵和自然力量的融合才能到达的神秘领域。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绿意和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