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陵郡归属青州,扼守要道,结青,凉州之地,北通漠南,南连禹州,由虞渊季父虞楨奉命镇守,至今已有一十七年。
得虞渊吩咐,距离下陵郡一里处,虞射派出斥候报信下陵,途中与出自下陵斥候见面,彼此互通消息,各往不同方向奔驰。
得知消息,虞射亲自行到马车身侧,抬手敲车身三下,车帘随之被掀开,露出一张姣好面容。
“方才斥候遇下陵来人,已经回报城中。”
闻言,虞渊面上终于浮现一抹浅淡笑意。
下陵郡城墙上,闻斥候来报,百长难掩喜悦,忙不迭吩咐左右,道:“速报府君,女郎已至!”
府衙内,虞楨拍案而起,只想仰天大笑三声,不往他初得到消息就派遣虞爻前往清都,足足比他预计时间早到七日,也不知消息传至西陵城中,那些个行鬼蜮伎俩者可还睡得安稳。
“来人!随我出府,迎我儿!”
府衙之外,虞楨与一众人翘首以待,足足过了一柱香,才远远闻马蹄隆隆,一片黑色浪潮由远而近,在距离众人三米外停下,从中走出一辆青布马车,车门推开,最先走出的是一个桃衣女郎,银簪束发,虞楨不认得她,但见她从虞渊车上下来,想也是与其亲近之人。正欲开口就见他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从车厢出来一跃而下,看得虞楨眼皮一跳。
活祖宗啊,可千万注意着点。
落地站稳,虞渊看向虞楨,叠手就要下拜。
“季父。”
少女声音平稳,早已褪去幼时童稚,或许是病中缘故,听着还有些哑。
虞楨哪里肯让她跪,一把扶住她双臂,上下细细打量,怎么也看不够般,止不住地欣慰,几乎要老泪纵横。
“长大了。”
虞渊是他大兄幺女,夫妻俩到不惑之年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日里捧着爱着,一众兄姊平日里也是纵着宠着,谁想命中不好,先是一碗毒药,险些夺了她的性命去,哪怕侥幸捡回一条命也是就此落下病根,八岁那年又是一场落水,药石罔医,夫妻两整日以泪洗面,还是清都城道人游历至此,掐指一算道女郎与清都有缘,若拜入清都,定能保得一命。
这一去,就是六年。
虞渊轻声安慰几句,任由虞楨抓着自己说个不停,从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直说到儿女成家,倒叫旁边数人看得新奇,哪里何曾见过府君这副模样!
直到身边亲信看不过眼,咳嗽两声,虞楨才停止喋喋不休,拉着虞渊见过府前众人,最后指着人群分流后一道倩丽身影,说道:
“那位是你嫂嫂,林氏讳莺,为你大兄所娶。”
虞渊抬眼望去,见是一貌美女子,雪肤凝脂,朱唇点绛,含笑看着她与虞楨互动,见她看来主动上前:“小姑有礼。”
虞渊还礼。“大兄倒真是好福气,竟得了嫂嫂这么一个美人,也怨不得他写信给我嘚瑟了好几天。”
二人说话间,林莺亦不着痕迹打量对方,见其唇无血色,冷面示人,想起西陵城中这位小姑的传言不觉在心里叹息,心下难免怜惜,当下褪下腕上镯子替她戴上,道:“不知小姑今日就到,备下的礼物还未送来,只能暂且委屈小姑收下这个镯子,待回到西陵,嫂嫂再送你几个好的。”
说罢抬手抚过虞渊鬓角,语气温和,“小姑娘就该好好打扮,老话说人靠衣装,嫂嫂那里还有几件族里新打的首饰,回头小姑看看可有喜欢的。”
虞渊点头应是,边往进走边随意说着闲话。
虞楨见二人相谈甚欢,心中也是欢喜,待二人说得差不多了,便出声打断,林莺知道他叔侄二人定有要事商讨,当下就要告退,不想虞渊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几许踌躇。
林莺猜想应是她有话要求,又碍于今日初次见面不好唐突,主动开口道:“都是一家人,小姑若有事,但说无妨。”
闻此言,虞渊眼中踌躇褪去,似下定决心般,“我有一友,乳名阿桃……”
简单说过,林莺恍然大悟,笑着往虞渊身后看一眼,应了她的请求,领着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常绯进了后院,只留下叔侄二人四目相对。
还是虞渊率先开口。
“未知大父如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