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里面却传来熟悉的声音:“公主有事?”
原来他早知道她来了。
尚阳咽了口水,轻声对着门说道:“我有话问你。”
“进来吧。”
尚阳轻轻推开了门,只见他面朝着门,盘腿坐在蒲团之上。身形高大,遮住了身后的小佛台。
见到尚阳,圆肩洁白丰腴,身段婀娜,一双细嫩的双脚正迈入门槛。他分明瞳孔震颤,身形却全然不动,压着嗓子说:“这里临水,湿气重,公主若不嫌弃,去床上坐吧。”
尚阳看了看自己的脚,再看看他的床,被褥一丝不苟,床单上一丝褶皱都没有,明显是刚搬进来,没有睡过的。
她于是坐上去,将脚也放上去,甚至拿了他的薄被子,拢住了自己,被子上已经被他焚的香熏染,但无妨,很快会染上她肉身上的香。
寂空盘坐,让面对着那扇已关上的门:“夜深了,公主有话,但说无妨。”
她瞧着他的侧面,武僧宽阔的肩膀展开,能看到笔直绷着的脊背曲线,也能看到他说话间上下滚动的喉结,她问:“一路奔波,未来得及细问,请问师傅,为何来此?”
他声音平淡回答道:“武定侯派人来寺中,寻贫僧,说公主有难,请贫僧相助。”
“所以师傅就来了?”
“正是。”
他岿然不动,她却眼波流转,缠绕着他挺立的佛身:“那师傅见到我了,可见我有难?”
寂空没有回答。
尚阳继续道:“皇兄此番召我回京,实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她想让我嫁给武定侯,所以我才会陪伴武定侯去吊唁医圣葛老先生,我回京后不久,便一直同他在一起。可武定侯却去请了寂空师傅,让我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从前师傅不明白,如今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吗?”
寂空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看来武定侯与公主皆无情意,若需贫僧相助而脱身,贫僧愿为二位效劳。”
尚阳闻言面色冷了一冷,从前受宠时的骄蛮被激出几分,从床上站起身,赤脚下床走到寂空面前,蹲下身盯着他的脸,目光从他的那双目空一切的双眸,滑至他颤动的喉结说道:“若今日寂空师傅与我做了夫妻,那武定侯这局便破了。”
寂空立刻闭上眼,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从前相处,她孤立无援,寂空便是她在皇陵唯一的安歇之所,每每一处诵经,她时常表现的都是乖巧孱弱的那一面,今日这身打扮,丰腴诱人,带着皇家贵气与邪气的挑逗,从未有过,或许着才是真实的尚阳,从小被父皇捧在手心长大的公主。
“公主,请自重。此举或能令武定侯破局,于公主却无益处。”
尚阳于是拉开了距离,只是跪坐在他面前带了几分认真问道:“若也有利于我呢?”
寂空平静无澜的脸上,终于有了褶皱,他蹙着眉头,眼底深处竟然有一丝惊恐,与尚阳四目相对。
尚阳看清了他眼底的情绪,眼神黯然,缓缓站起了身说道:“多谢寂空师傅不远千里来到我身边,原来是我误会了。”
说罢果断地转身离开。
外头仍然是芬儿数莲叶的声音:“三百二十七,三百二十八……”
尚阳奔上楼,只觉得数数的声音有些烦躁,拉响了铃铛,对着窗外喊了一声:“可以了,明日再数吧。”
果然,寂空在房中再也听不见芬儿的声音,他呆坐良久后,熄了灯,躺在床上,却被她残留的体香包围,那被子盖在身上,他眼前不断浮现的,是她雪白的肩膀、锁骨、以及若隐若现的……就仿佛她此刻正与自己紧密相贴一般……
他想起武定侯府来人的那日,静室之中,青年将军对他道:“师傅,人生在世大把的好光景,美人美酒,做什么和尚呀。就算你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那尚阳公主呢?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她的人?我实话告诉你吧,武定侯对自己夫人那是情比金坚,这桩婚事,不光是毁了公主,更是破坏人家天定的良缘。”
寂空漠然诵经,那青年将军见他不为所动。只好起身走出去:“得了,反正我来也来了,回去也算跟公主有个交代。到时候侯爷运作一番,转嫁给别人也行。”
那青年将军就这么走了,可走到半山腰,静室之中已不见了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