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弦回到轻云小筑,已是午时。
经过这番折腾,她感到有些疲倦,便小憩一会儿。待她再次睁眼,便是傍晚时分。她稍微吃了点儿东西,梳洗一番,准备到秋阑殿。
她正欲起身离开,发现轻红正在门外候着。
见宿弦出来,已是梳理打扮好的样子。
“大人,我看你在小憩,所以没有惊扰你。”
“我没事,”宿弦听闻此言,有些欣慰,轻红是她在这宫里最信任的人,“到了我该去陪陛下下棋的时候。只是……我还要一件事交予你去办。”宿弦袖袍下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轻红把耳朵附过来,听宿弦给她交代了一些事。
轻红听了后心里大致明白了,于是便准备出宫去。
宿弦独自一人走在宫里,此时天色有些暗淡,繁星点点,银月如钩,只是宫墙太高,天空怎么看都是一条一条的,让人感到扫兴。过往的宫人无一不恭敬地向她行礼,她从未记住过他们任何一人的模样,因为他们好像从上到下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并不怨他们,在宫里,谁都不想自己是个异类。
我是异类吗?她偶尔也会这样想。
她像往日一般走着相同的路,看着相同的景色,来到了秋阑殿。
秋阑殿中,一道浅溪绕殿而过,月色投在溪水里的影,随波散成细碎的星子那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似欲腾空而去。
踏上白色萤石砌成的阶梯,朝主殿走去,门旁的侍卫朝她行了礼,将门打开迎她进去。
宿弦走向殿内。除了轻云小筑和灵韵阁,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以前,先帝总会在此处教授自己。
座上的帝王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有万夫难敌的气势。
“见过陛下。”
她跪在地上,座上的帝王不说话,只是盯着面前的棋盘,谁也无法想象他的心思。沉默片刻,陆景开口了:“起来吧。”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端庄地站着。
陆景看她站在那儿,收起刚刚的严肃,命她坐在他对面。
“我们有好一阵子没下过棋了。”他命人将白子放在宿弦那边,“今晚,没有君臣那一套,就是简单的,朋友对弈。”
宿弦手执棋子,皇帝先出棋。殿内烛火摇曳,殿外水声潺潺……
“不知朕与皇叔,谁更胜一筹。”
闻此言,她知道是皇帝的敲打和试探,于是答道:“为国为民,是臣子的本分。”
宿弦举在空中的手停留片刻,最终落了子儿。此时二人平分秋色。
……
宫外,容婶正抱着刚刚采买的布匹返回。突然,昏暗的巷子里伸出一只手把她拽了进去。容婶惊慌失措,刚想大声呼救,余光瞥见黑暗中的那人,她的半张脸暴露在月色中。
……
皇帝黑子落下,此局生机涣散,而她盯着棋盘,思索片刻,随着白子入局,死局又焕发了生机。
宫外,一处小巷边是一地散落凌乱的布匹。“哎呦,轻红姑娘是你呀,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遇到歹人抢劫嘞!”
轻红不说话,只是倚在墙上,戏谑地看着她。
“轻红姑娘,是姑娘有什么交代的事吗?”
轻红收起笑意,捡起地上的一匹布放在容婶手中。
“容婶,大人叫我转告您,一切采买按照大人定下的即可。若是您有其它想法,”轻红特意顿了一下,拍拍容婶手上布匹的灰尘
“也要告诉大人买了些什么,她好重新制定采买单子。”
……
“棋子只有入局后才有价值,反之,不过是蒙尘的玩物。”他落下一子,宿弦见终成死局,无法扭转。
陆景看着棋盘,露出满意的笑,“而盘上之棋,有些是一步好棋,有的,是废棋,”他抬眼看向宿弦,笑眼中暗藏深渊,“掌棋之人,要学会管理自己的棋。”
她的内心五味杂陈,不过或许是习惯了,她依旧保持表面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挤出一个端庄的笑。
“陛下教诲,臣谨记于心。”
陆景离座起身,走出殿外。她见状连忙跟上。
微风拂过,月朗星稀。
帝王微微合上双眼,敛起对弈时的锋芒。
……
将军府府里,小桃做完今日的活计,疲惫地回到房里。她很喜欢将军府府,也很喜欢息小姐。她想靠自己的力气在这儿留下了。
她刚想入睡,可是那东西还是闯入了她的眼。
小桃从枕头旁拿起那个珠宝盒。
“该怎么办呢?”
她不想把此事告知息云,怕把她牵连进来。
“那些人显然就是针对……”
想到这儿,她坐不住了。小桃穿好衣服,拿着那个珠宝盒,想要离开。
在走出房门那刻,她又犹豫了。带着它太显眼,小桃又将它藏在枕头下面。
夜晚,有些寒凉,大家伙已经睡了。
小桃悄悄从后门出去。
大街上,静悄悄的。小桃自己一个人有些害怕。
“要不,明日再去?我这样的身份,想来也入不了宫。”她在心里暗暗思量。
正当她转身打算回府,突然眼前一黑,头上被人套上了袋子,双手也被别人束缚住。
她又急又慌,害怕不知何时就丢了性命。
小桃使劲儿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不过片刻,她就全身无力,头脑发昏,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久违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