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门前,望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脸庞略显消瘦、苍白,皮肤却依旧充满光泽的安吉莉。
沈离强做镇定,将擦拭干净的双手举到她面前,模仿着记忆中伊凡德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刚刚做了一场噩梦,结果..........”结果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话说到一半,沈离望着安吉莉那双深蓝的眼眸,故作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准确来说,我也并不算在骗她,毕竟我确确实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并不是噩梦罢了.........他随即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亏你还是考古系的大学生,结果还因为一场噩梦被吓出一身冷汗。”
听着自家弟弟的解释,安吉莉低眸看了眼被冷汗打湿的栗色衣领,当即露出浅浅的微笑,随后伸手轻戳了下他的脑门,装作出一副严厉大姐姐的模样道:
“好啦,快点去睡觉吧,虽然以后不需要再上课了,但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所以还是得早点休息。”
“安吉莉,我都已经十九岁了,早就过了需要长身体的阶段了。”沈离习惯性的反驳了一句。
“又犟嘴,还有,要叫我姐姐!”
安吉莉并未理会伊凡德刚刚所说的话,转而勾起手指,轻敲了他脑袋一下。
她一把将伊凡德拉出盥洗室,然后双手在胸口前合十,抱拳,微微垂了下头,轻笑道:
“快去睡吧,愿隐者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安吉莉跟伊凡德一样,都是跟着温莎.莫雷蒂,也就是他们的母亲一起信仰着名为迷雾隐者的存在,而像这种每个家庭成员都信仰同一所教会,也正是这个社会的主流存在。
而越是家庭庞大,社会地位崇高的那些人群,也越是这样,一个家庭内同时信仰着两所,甚至是更多教会的,反倒是那些经济困难的家庭。
“还想询问安吉莉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呢,看来只能早上再提了。”
沈离望着已经闭合的盥洗室隔离门,目光中掺杂着几分无奈,随后转头瞥了眼窗外一片漆黑的景象。
躺回卧室的木床后,外界的声音仿佛被那扇单薄的木门彻底隔离,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静寂。
书桌边缘的一盏煤油灯为整个卧室铺上一层‘金粉’,望着那一抹淡光,沈离紧绷的思绪稍稍微放松了一点。
而当他平躺在床,准备将伊凡德的记忆重新梳理一遍时,下一秒,便忽然感受到汹涌的疲惫如潮水般涌出。
大脑和躯干受到的各类刺激,灰黑色的房间进出,让沈离的眼皮沉重像是铅白,止不住的下垂。
夜慢慢深了,污浊的迷雾如同一只沉重的手掌,将整个街道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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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通体漆黑的马车在克洛区飞驰着,在驶过一栋栋精美建筑后,最终停在了与周边格格不入的陈旧大门前。
没过一会,身着棕色大衣,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子拎着手提包从马车上下来。
而看到面前与周边格格不入的大门时,男子脚步突然一顿,但很快便步伐如常的走到门前。
“咚,咚咚。”
轻敲几下,见无人开门,男子也不再选择继续敲门。
但他并未转身离去,而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神情自若的等待着房屋主人开门。
过了许久,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建筑内部传来。
房门向外推开,一位身材肥硕的男性走了出来。
他那肥厚的嘴唇、那布满粗大毛孔的黑色皮肤、那头粗糙卷缩的头发、那瘦长得古怪的耳朵——他身上的所有一切都给人一种好似山羊,甚至是野兽一般的感觉。
男子在借助着门口树立着一盏煤油路灯,看清了房屋主人的面庞后,眼底深处本能的闪过一丝惊诧与恐惧。